“您的古琴,是什么材质的?”
贝卢沉默看他,表情充满了审视,拒绝回答。
钟应也没有指望他回答,自顾自的说道:“古琴通常选用优质的桐木、杉木、松木制作,因为大多使用钢丝尼龙作弦,所以琴的音质更依靠琴身木头的材质。”
“《梦溪笔谈》曾言:以琴言之,虽皆清实,其间有声重者,有声轻者,材中自有五音。它说的,就是用不同木材制作的古琴,声音轻重都有差异。您的琴需要调什么弦、得什么音,都要看琴本身的材质。”
“其中,桐木琴醇厚古朴、杉木琴澄澈清凉、松木琴爽朗圆润,同样的木材里又各有其音,趣味更是大相径庭。”
“不过,人无心不活,树中空漏音。我认为最好的材料,从来不是局限于什么桐木、杉木,而是活木。”
“活木?”贝卢仿佛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终于升起了一丝丝好奇。
钟应抓住了对方兴趣所在,立刻眉眼温柔,一派斫琴大家风范,认真回答道:
“活木,就是在天地灵气孕育的深山林木之中,一些年岁过百的老木材。它们遇到狂风刮过,树木躯干巍然挺立,迎风簌簌回声连绵,便是活木。我们一向评价这样的活木,‘树老心不老,可以成名琴’。”
贝卢沉默许久,皱起了眉。
他竟然喃喃复述了钟应的话——
“树老心不老……”
钟应看得出他的动摇。
苍老的贝卢,萎缩的手指在轮椅扶手上局促的摩挲,一直在犹豫什么。
像是在琢磨这句树老心不老,又像是在怀疑他对活木的阐释。
半晌,那双浑浊的眼睛,想起什么似的,骤然放光,死死盯着钟应。
“树老心不老这句话,是你从哪里听说的?”
“这是爷爷教我的行话。”
钟应勾起笑意,提到那位作古多年的斫琴师,语气里满是怀念和尊敬。
他声音温柔道:“他是一位非常优秀的斫琴师,懂得我们这行的许多道理。他将这话教给我,就是希望我能继承他一身本事,在斫琴的时候,选良才、取好弦,做出历经岁月不老的传世名琴。”
“行话……”
贝卢动了动手指,轮椅便缓缓转了起来,“我好像也听过相同的话。做你们这一行,总有许多规矩。”
助理赶紧去扶住轮椅,依照着贝卢的想法,推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