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着那把珍贵的二胡,走到钟应面前。
“钟老师,这就是柏老师送给我的二胡。他说,这把二胡属于我,就该取一个名字。”
连生熠宛如介绍一位珍视的朋友,介绍着那把钟应熟悉的二胡。
“你看,上面刻着的是葵纹。哥哥说,这是历史非常悠久的花纹,它像葵花一样灿烂,永远向着太阳。”
“所以我叫它朝露。”
连生熠眼睛澄澈,认真的吟诵道:“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晞。它和朝露一样漂亮,会发出太阳一般温暖的声音。”
很少有人用“温暖”形容二胡的声音。
钟应却见熠熠坐在音乐房的凳子上,拉开了弓弦,奏响了钟应熟悉的旋律。
那是汉乐府的《长歌行》,明明是感慨生命短暂的诗词,在冯元庆重谱的二胡曲里,透着悠扬动听的旋律。
让人忘记了悲伤,反而感受到美好暖春的阳光,懂得如何珍惜光阴努力前行。
看起来,方兰完全把冯派二胡的一切教给了熠熠。
柏辉声还坚定的认可了这位徒弟,让她给二胡取了漂亮的名字。
连生熠奏响的《长歌行》,带着钟应熟悉的温暖。
由冯元庆亲手记录下的冬季暖阳,一点一点在小姑娘的演奏里复苏。
哪怕朝露易逝,也能留下温暖的辉光,秋来叶落,留下的是对土壤的滋养,百川东去,终点便是奔腾大海。
一幅幅汉乐府歌颂的悲情景象,得到了美好结局的注释。
不知怎么的。
连生熠明明是笑着奏响它的,钟应仍听出了几分落寞。
仿佛她抑扬顿挫的音调,带出了藏在心底的叹息。
又或者,仅仅是钟应因为即兴曲产生了幻觉,将悲伤的心境投影到了灿烂的小女孩身上。
一首短短的《长歌行》结束,熠熠笑着递出了二胡。
她非常宝贝这把乐器。
隔着几步,钟应都能见到它崭新的琴身与银弦,丝毫不像一把历经了两代传承的木制乐器。
“它状态很好。”
钟应听完一曲乐曲,可以肯定这把朝露的状态。
他伸手接过,掌心的触感,正如他初次在柏辉声手上见到它时的细腻。
黑檀木色沉郁厚重,琴弦银银发光,连容易虫蛀发毛的琴弓都透着淡淡松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