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看见是个独立小院,院子四周横七竖八倒着很多拿武器的护卫,看样子像是瞬间被人放倒的。
院子里有口井,一个人头下脚上,脚上系着绳子,被几个大汉拽着往井下放。
“哗啦”一声,是脑袋入水的声音。随即那人一阵拼命挣扎扭动,但那几个大汉手如铁石般,紧紧压住了那人。
文臻瞪大了眼睛,看见旁边一个高个子,拿着个西洋怀表,似乎在计时,在那个被倒吊入水的人挣扎渐弱的时候,道一声,“起!”
又是“哗啦”一声,那倒霉家伙被拎上来,脸上的水哗啦啦倒流,发出一阵沉闷的痛苦至极却又被压在咽喉内的咳嗽。
过一会,“降!”
“哗啦。”
再过一会,“起!”
“哗啦。”
周而复始,机械漠然。
文臻的嘴无意识张开了,她已经看清楚了。
看清楚拿着表算时间的是德高望重,把人往井里塞的是容光焕发和言出法随。
看清楚那人嘴里塞布,脚上有一层层包扎的绷带。
那脚上的绷带,是她所赐。
因为脚上受伤不宜挪动因此在外廷临时住下养伤的定王燕绝。
在这深夜,自己住处的井里,遭受着她早上遭受过的一切。
不,还要痛苦几分。
他是倒吊。
文臻心底一片混乱,连烧都要吓退了,好半晌才机械地转向燕绥,张了张嘴却没说出来话。
他是怎么知道的?
他特意带她来绕这一圈,是要她亲眼看见欺负她的人被以牙还牙?
一时心中又惊又诧又有些隐秘的兴奋和迷茫,眼前的一幕冲击太大,并不是因为解气,而是完全没想到燕绥竟然会这么做。
她也不敢想燕绥这么做,是因为他自身性子使然,还是为了她。
她跟自己说,或许他一直都是这样的,所以燕绝才会畏他如虎,所以传说里有他一夜诛尽百人,鲜血流过百丈长街。
燕绥一直漠然站在屋顶上,衣袂被月亮勾起飘在藏蓝的天穹上,仿若还是那天初见,又仿若一瞬已经走过了千万年。
他是那种千万年便如一日的人,金刚琉璃心上只能映一人笑颜。
哪怕那笑颜在万千刻面上流转成亿万,于他不过是淡淡一瞥。
便是万语千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