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宫应该装饰诡异,却也并不是这样。只是太后信奉的长轮宗的装饰器物多了一些,殿内是一间一间的静室,一字排开,每间都非常小,和皇宫崇尚开阔畅朗的风格截然不同。
大多数静室里都有人在抄写经书,抄写的风格五花八门,文臻转了一圈发现,针笔这种抄写方式原来真的算是比较温和的了,她还看见用火燎字在自己手臂上的。
这些人面前都点着油灯放着沙漏,显然还有时间规定,以至于燕绥和文臻这样陌生脸孔的人出现了,也没人有空多看一眼。
燕绥手里还拿着经卷,随便走到一个眼看要完成任务,并且就是单纯抄经没有那些血糊哩啦的人面前,将她面前的沙漏倒过来,把经卷往她面前一扔,道:“十遍。快一些。”
那宫女麻木地看他一眼,麻木地接过经卷,麻木地摊开纸张,居然也就一句不问,慢慢抄写起来。
文臻搓了搓胳膊。
满殿都是人,但却寻不出一丝活气儿。
殿外有无数巨大的金缸,有不少表情麻木的宫女正在挑水灌入缸中,这些人都赤脚麻鞋,形容枯槁,见他们从殿中通道出来也没人多看一眼。
文臻看见有些人一步一朵红色莲花,再仔细一看,是血莲花。可能是麻鞋底下有针,磨破了脚,再浸润麻鞋底部的图案,便“步步生莲”。
繁重的劳作加上**的痛苦,顾不上外界的任何变化也不奇怪。
门外有人赶了进来,试图阻止他们继续了解香宫。燕绥衣袖一挥,那些巨大金缸便飞了起来,依次排开,正好将香宫大门堵死。
那些缸高且宽,就凭太后宫里那些女人,自然是爬不过来的。
留那些人在外头叫嚣,燕绥拉着文臻继续探索这间连皇帝都不进的香宫。皇帝不进是因为,太后曾说这里熏香不断,不利于病弱的皇帝。
皇帝说起来是太后的亲生子,但素日对太后尊敬有余亲近不足,连带燕绥也是从不往慈仁宫来,不像其余皇子,每月初一十五还会到慈仁宫外隔墙请个安,他是个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的人。
殿门口有杂沓的脚步声,随即有侍卫的声音,高声请燕绥出来。燕绥从殿内拖出两张小几,往院子里一扔,道:“莫要打扰我抄经。”
侍卫们也不好硬闯,香宫本就不许闲杂人等进去,太后至今还没发话。
燕绥拉着文臻又往里头走,道:“既然今日来了,便好好瞧瞧这香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