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小北一觉醒来,惊喜地发现自己依旧停留在1996年。
看来睡眠并不会触发两个世界的转换,“那个世界”里的安眠药自己算是白买了。
住了两天医院,又做了一套全身检查,医生确定宁小北已经恢复了健康,终于批准他出院。
这两天里,宁小北已经完全习惯了小学生的身份,也逐渐想起了久违的邻居和同学的名字。
宁小北隐隐觉得,如今的他就是个三十岁的“老鬼”,潜伏在小孩子的身体里,心底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快感。
他有点理解后世网文里那些“夺舍重生”的老家伙的心态,这种掌握世界未来走向的感觉实在太好了。
“老爸我们不是回家么?”
坐在二八大杠自行车的前梁上,宁小北抬起头,看着宁建国胡子拉碴的下巴,好奇地问道。
“先吃饭,吃完饭再回家。阿拉去吃顿好的,去去晦气。”
宁建国两只手都扶着车把,开心地用下巴顶了顶儿子的头顶心。
“今天奢侈一把,去‘小绍兴’吃三黄鸡。你奶奶已经自己坐车去了。等吃好三黄鸡,把奶奶送回家,爸爸再带你到我们厂子里,煞煞勃勃洗个热水澡。”
石库门老房子没有浴室,宁家人要洗澡的时候都是烧了水,把水倒在大木桶里,关了大门和前后窗在客堂间里洗。老房子是木结构的,四面透风,容易着凉。
好在宁建国他们鞋厂是有大浴室的,小北和奶奶都可以享受职工家属福利,去澡堂子蹭澡。
到了夏天,就简单多了。
和弄堂里所有的男人一样,父子两个穿着短裤,站在门口。用肥皂在头上和身上打出泡沫,然后用互相用水管子朝着对方一冲,就算洗好澡了。
天热的傍晚,上海所有的弄堂里都上演这一幕。男人们自顾自洗澡,旁边有邻居走过,不管是小姑娘还是老阿姨都见惯不惊,目不斜视。
“医生说了,你这毛病是不能受凉的。从今天开始,爸爸每天都带你去厂子里洗澡。以后我们再也不洗冷水澡了。”
吃完了饭,宁建国把洗澡要用到的毛巾肥皂往车筐前一放,踩着宁小北往鞋厂而去。
这一回,宁小北怎么都不能坐在前梁上,改坐到车子后架去了。
从医院回来那段路,他觉得自己的屁股都要颠成四瓣,着实苦不堪言,也不知道小时候的自己怎么忍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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