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随即,胡思乱想被某种强大的力量涤荡一空,他的意识飘了起来。
嘴唇是全身皮最薄、神经末梢最密集的地方之一,以前陆必行知道这个常识,却从未意识到这是什么意思。
就像先天性色盲的人第一次看见别人眼里的世界,就像惯于说话聊天的人第一次在精神网上直接和人工智能对话——无数火花顺着他引线一般的神经呼啸而过,炸得他眼前一阵一阵地发花,世界颠倒过来,习以为常的触觉突然改变了定义,他曾经忽悠图兰时扯过的淡全都死无葬身之地。
原来这个人的嘴唇并不像他想象中那样,像个冰冷昂贵的瓷器。
原来这么柔软,这么灼人。
林静恒整个人被那倒霉的生态舱卡着,头往后一仰就要撞上生态舱,避无可避,一抬手肘狠狠地带着陆必行按着他的爪子撞在了生态舱门上,趁着陆必行手一松,一把推开了他,忧惧与震惊像两颗在他大脑里炸开的导弹,产生的“高能粒子流”海啸似的轰然碾过,席卷了他的神魂。
两个人骤然分开,随即各自陷入诡异的沉默。
直到湛卢的声音从机舱里传来:“抱歉,我的精神网上会留有最近十天的影像记录,之后会自动替换删除,请问方才那段需要永久保存吗?”
这一嗓子叫回了两个魂。
陆必行的脸一下红透了,干咳了一声,有些磕绊地说:“不、不用,谢谢……唔,湛卢,我有几句话想跟他单独说。”
“好的陆校长,”湛卢变成的机械手自动远离了他们,临走还留下一句评论,“您真的比先生礼貌多了。”
陆必行:“……”
在这方面赢了林静恒,实在没什么好得意的。
他坐在地上,一只手还不依不饶地攥着林静恒的手腕,轻轻摩挲了一下,陆必行放松了双腿:“喂,将军,如果我之前是侥幸没被感染,那么有刚才那一下,这个侥幸应该已经不存在了吧?如果我没被感染不是因为侥幸,而是当年东拼西凑时被彩虹病毒改变了体质,那我可能就是不会感染变种病毒,也没必要隔离——不管是哪种情况,你都没理由再赶我走了吧?”
林静恒本来呼吸就很困难,被他兜头这么一句噎得够呛,咳了个死去活来,说不出话来。
陆必行叹了口气,爬起来掀开生态舱上面的盖,把林静恒解放出来,好歹让他能坐着。
然后他抢在林静恒对他破口大骂之前,忽然伸手抱住了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