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分是人最难清醒的时间,陆必行心力交瘁一天,又不知道等他等到几点,比上次来送水晶球睡得还死,整个人被突然打开的门往里拍了足有十公分才醒过来。
林静恒注意到了门口这个大型物件,连忙把门稍微往后带了一点,陆必行就顺着门板东倒西歪地滑了下去,一边滑一边四脚并用地挣扎着爬,眼皮好像上了一层胶水,怎么也揉不开,他原地晃了半天,衬衫上一条长长的褶子从肩头一直拉到另一边的腰侧,风度翩翩的陆校长仿佛跟林静恒这个“衣柜”犯克,每次一进来,儒雅学者的形象就荡然无存。
林静恒问:“你怎么每次来都坐地上?”
陆必行——脑子里掌握语言的那一部分功能还没醒,迷迷瞪瞪地站在那,有点起床气地眯着眼瞪他,似乎是没听懂这句人话。
林静恒落地启明星时,已经听说了霍普意外逃走、图兰大发雷霆的事,一路从收发站走到指挥所,着实是一步一点忧虑,此时见了陆某人这个德行,觉得满腔忧虑的格调一下摔了两万尺。
“你不觉得凉啊?还有脖子不疼吗?”林静恒叹了口气,几根手指拎起陆必行的胳膊,把他领到了床边,“在这睡吧。”
陆必行一言不发,像个木桩,直挺挺地倒下了,雪白平整的床单被他砸出了一个人形的坑。
林静恒看了他一会,被破晓前凉雾染过的眼神就回温了一点,有点无奈。
他正要去衣柜旁,摘卸掉一身的枪和局部小型防护甲等鸡零狗碎的东西,才刚一转身,陆必行又像诈尸一样爬了起来,眼睛也不睁,摸瞎摸到他身后。
林静恒回到门口换鞋,他就迈着梦游步跟到门口,拉开衣柜找东西,他就跟到衣柜前,进卫生间,他也要跟……这回被关在了外面。
陆必行对着上锁的卫生间门发了几秒的呆,打了个哈欠,醒了,他“嘶”了一声,用力扭了扭酸痛的脖筋,慢吞吞的反射弧这才跑完全程,带着点鼻音回答林静恒进门时的问题:“我不坐地上坐哪?你这破屋里就一张床,连把椅子都没有。”
林静恒的声音混着水响,隔着一扇门传来:“床也没不让你坐,怎么,还怕我占你便宜吗?”
他这一整天,到底也没回陆必行的远程留言,他们回程途中会经过无数个跃迁点,每到一个跃迁点,机甲都会扫描到匹配的通讯密钥,都会给他提示,可这个人就是不看、就是不理,他对别人、对这个世界、甚至对陆必行,好像必须是一副强硬如铁的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