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时间满口儿歌!咱将军那个人啊,酒量不行,酒品更不行。我们做太空军的老在远星系巡逻,上面说不主张过度依赖伊甸园,将军以身作则,能屏蔽就屏蔽,醉酒都靠自己代谢,他是‘两杯眼直,三杯人傻,四杯就找不着北’的那种。那回在沃托应酬,酒会上喝多了,我送他回家,他在车上撒酒疯,把湛卢卷成了一支话筒,唱了一路《爸爸和甜心》。”
众人大笑。
陆必行偷偷去瞄已经长大的“甜心”先生,见他塞着耳机,正皱着眉监控星际航道图,肩背挺直如刀削,正襟危坐,嘴唇抿成一条绷紧的线……只是仔细看,那条绷紧的唇线两头却是微微往上翘的,像是用力按着一个微笑。
通讯频道里的纳古斯手舞足蹈:“……结果那天说好了出远门的穆勒教授居然在家,我想坏了,穆勒教授沃托第一洁癖,对烟酒深恶痛绝,这回让她逮住,将军可能得就地痛饮三桶香水,再在书房睡半年。说时迟那时快,就看见咱们家将军‘噗通’一声跪下了,顺着大理石地板划出了一米来远,一把抱住穆勒教授的腿,大喊了一句‘爸爸,宝宝错了’。”
林静恒肩头微动,很可疑地低下头。
陆信将军在自己粉身碎骨的地方威严扫地,在天要是有灵,可能得从时空交错的虫洞里跑出来喊冤。
众人用一番埋汰祭奠了自己追随过的人,津津有味地笑了一通。
突然,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将军要是也能看看你就好了。”
小小的非法平台上,笑声渐渐熄灭在冷寂的夜空里,中央军的统帅们各自抱着自己的思量,虫洞里传来的歌声鼓点坚定,音色似乎比发行的版本浑厚一些,像是混了万千亡灵的和声。
过了好一会,郑迪叹了口气,透过立体的通讯屏幕,郑司令有些浑浊的眼睛里闪着一层温润的光,他打量着陆必行那张格外有亲和力的脸,声气温和下来,也跟着大家一起喊“必行”:“前些年啊,什么都有伊甸园调控,想要多快乐的体验都能实现,把人自己那点天然的激素变化映衬得很没意思,没人耐心一本正经地谈情,各地结婚率越来越低,只有沃托高得离谱,因为这里把婚姻视为一种结盟,但你父母不是,必行,你要是能在沃托长大,不知道该有多幸福。”
陆必行很放松地坐在休息区,撑着头:“我知道,郑叔叔。”
六十年,郑迪也没从林静恒嘴里听见过一句“郑叔叔”,他当场愣住,熨帖得眼泪都快下来了,语无伦次了好一会,连连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