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庚微微叹了口气,伸手将顾昀的琉璃镜摘下来放在一边,借着这动作隔绝了顾昀的视线,一脸“我什么都不会跟你说”决绝神色。
“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倘若你看见我烦,我可以不让你看见,倘若你只想要个孝顺懂事的义子,我也保证不再越过这条线。”长庚说道,“义父,此事我已经无地自容——你就不要再追问我心里想的是什么了,好吗?”
顾昀整个人就是一张大写的“不好”。
长庚开始将他身上的银针往下卸,平静地问道:“那你希望我怎么样呢?”
不等顾昀开口,他又兀自接道:“也都可以。”
倘若长庚真的以下犯上纠缠他,顾昀大概早就叫上侯府三百家将,将他收拾到已经建好的雁北王府去了。
快刀斩乱麻,狠下心来冷他个一年半载,什么事都没了。
可长庚偏偏给他来了一个“你就是把我发配到天涯海角,我也甘之如饴”的对策。
顾昀头疼得厉害,感觉自己这是狗咬王八壳——无处下口。
憋了好半晌,顾昀问道:“你伤好了吗?”
长庚点点头,惜字如金地“嗯”了一声。
顾昀:“怎么弄的?”
长庚坦然道:“经年痴心妄想,一时走火入魔。”
顾昀:“”
更闹心了。
长庚说话间收拾好银针,转到屋角,取出一点安神散点了,神色淡淡地问道:“我去叫那位玄鹰兄弟进来吗?”
“殿下,”顾昀忽然郑重其事地叫住他,“你是天潢贵胄,金枝玉叶,日后或能贵不可言,他人皆待你如珠似玉,臣也希望殿下无论何时何地都能珍重自己,不要妄自菲薄,也不要自轻自贱。”
长庚大半张脸埋在阴影里,八风不动地接道:“嗯,侯爷放心。”
顾昀:“”
长庚站了一会,仿佛在等着听他还有什么吩咐,等了一会见顾昀哑口无言,便悄无声息地转身走了。
顾昀用力往后一靠,长出了一口气。
他宁可长庚像少年时那样,不由分说地跟他大吵一架,因为他发现,这个混蛋一旦无欲无求起来,几乎是立于不败之地的。
焦头烂额的顾昀在屋里溜达了几圈,决定再也不没事妄想软香温玉、红袖添香什么的了,太够受了。
这时,久候的玄鹰敲门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