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他整个人都在缓缓蒸发的错觉。
而他竟还不肯老老实实地晕过去。
竟还要对内对外都强撑出一个游刃有余的假象来。
一个人舍生忘死,在其生前身后,徒劳所得的,又能有什么呢?
纵有千秋功名垂青史,来日也不过就是块牌位。
后世的王公贵族想起来,便拿出来编排两个闲来无事的典故,或还要故意贬斥几句,以显示自己见识广博、与众不同。
市井百姓想起来,则多半喜欢编一些捕风捉影的轶事绯闻,将他在仓皇一生中与一个个莫名其妙的红袖编排在一起,私奔个百八十次,艳福都在死后。
沈易:“我马上给陈姑娘写信,我我我陪你辞官回家,你干脆把殿下一起拐走,愿意养伤养伤,愿意治病治病,管他什么李家张家的!我”
顾昀叹了口气,轻轻地攥住了他的手。
沈易气息乱得一下说不出话来了,在顾昀看不见的地方做出了预备嚎啕大哭的表情,却不敢颤抖抽噎太过被顾昀察觉,哭得大气也不敢出,默默地用嘴吸气,眼泪还要用自己的钢甲接着。
顾昀却依然感觉到了,只是没有揭穿,伸手拍拍他轻声道:“不算什么大事,不必炸毛长庚有消息吗?”
“有。”沈易哆哆嗦嗦地写道,“殿下说,让你不必顾忌别的,倘若有歹人意图作乱,由着性子杀了就是,京城就算天塌了,他也撑得住。”
顾昀有气无力地笑了一下。
失血会让人脑子不清楚,他得花上几倍的精力、全力以赴才能集中精神把这里面的事琢磨清楚:“我说怎么这边仗还没打完,就有人想先料理我咳咳,果然是京城变天,有人狗急跳墙,我们跟洋人之间势必还有一战,眼下我走不开,帮不上他太多你把外事团放进来,然后立刻扣住,严加看管,切断他们跟京城的联系,西洋人倘若在其中也咳咳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不如将计就计”
沈易不吱声。
顾昀:“季平?”
沈易忽然问道:“你觉得值吗?”
顾昀一愣。
沈易的目光飞快地从他胸口的血迹掠过,贴近顾昀的耳朵,一字一顿地将自己的话送进那聋子的耳朵:“你心里想的是我们和洋人之间势必还有一战,别人想的是怎么将你这大将军拉下马,你觉得值吗?”
顾昀心里当然不可能是全无芥蒂的,可惜无奈身边有这么个爱炸毛的沈易,两人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