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起元宵节自己所出的灯谜,更猜不出父亲所说的那件“关系到许家上下的存亡”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此后出生入死,连经大劫,更将此事忘到了九霄云外,直到此刻,故地重游,突然电光石火般冒了出来。
临安的元宵灯会乃是每年最为热闹的时节,万户千家张灯结彩,四夷番客歌舞朝拜。一连五夜,满城百姓秉烛游玩,大小寺院都成了观灯的好去处。为了吸引游客,勾栏瓦舍灯红酒绿,通宵歌舞;食肆店铺也挂出各种别出心裁的华灯,争奇斗艳。南至龙山,北至北新桥,四十里霓光不绝。宫城内更有各种机关彩楼,极尽新巧;琉璃灯山,光焰通天。
许宣双腿行走不便,真姨娘担心他被人潮推挤践踏,不让他入城观赏灯会,便年年在慈恩园里自行举办灯节。久而久之,许府灯会也成了元宵一景,许多百姓游湖赏灯后,纷纷到慈恩园外眺望那繁复壮丽的灯山花楼。许正亭索性开放了一部分灯园,让游人赏灯猜谜,送些奖品。
许宣最好灯谜,乐此不疲,除了在灯笼上题写谜面外,还喜欢在上灯圆子和油?里掺上绢布谜语,谁能猜出,另给重赏。那年他一边和洗琴在厨房里帮忙搓圆子,一边挖空心思,想出了一个自认绝妙的灯谜:“肚量小,总难填,动辄来火,气得冒烟”,谜底便是“灶”。
难道父亲托洗琴去取的至关重要之物,就藏在这伙房的灶里?
当下转身跃落,推开伙房后门。屋里潮湿油腻,蛛网密布,桌椅倾倒,锅碗瓢盆也散落了一地,显然已有许久未曾开伙了。他摸到灶台边,握起烧火棍,在灶台里扒拉了片刻,隐约望见有个铁盒,小心翼翼地拨了出来。
那盒子早被烧得变形了,撬开一看,嵌着一个三指来宽的金片,灿灿如新,只是也已被烧得七歪八扭,正面刻着的图案难以辨识,倒是反面依稀可见“长庚曜夜”四字,此外别无出奇之处。
正欲细看,窗外灯光晃动,几个人一边说话一边过来了。他忙将金片揣入怀中,跃上横梁。
只见三人提灯进了屋,为首的是个身型颀长的白衣人,眉眼如画,唇边有一点朱砂痣,赫然竟是那日在乱葬岗上见过的洛原君侍女。许宣心头一凛,又奇又恼,想不到竟在这里又撞见她们。旋即醒悟,洛原君既与李师师、完颜瑶勾结,自然早已对他这“金国太子”的身世了如指掌,闯入此处,必有缘由。当下屏息静看。
那朱砂痣白衣人从怀中取出一个银白丝袋,敞开朝下一抖,骨碌碌滚出五个汉子,胖瘦高矮皆有,五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