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冬日里的雪,下了足足一天也没停,洋洋洒洒,压在枝桠上,咔嚓咔嚓,断了一片林。
这是初冬的第一场雪,衣食无忧的官家总会说瑞雪兆丰年,可没想到平头老百姓最怕的就是积雪,屋檐破了瓦片,雪会不会落进来。
下雪时不冷,融雪时却要了人半条命。收成不好的,许是连一件冬衣都添不上。
早下了朝,谢君陵从翰林院走出来,和同僚道别,坐上简朴的灰顶小轿,一路往府邸颠去。
个把月前,他是圣上新授正七品翰林院编修,像是不够荣宠,还赐了一座三进三出的院子,宅子够不够好为其次,主要是御赐这一点,可以说明这年轻人是受宠的,那是春风得意,出尽了风头,今后也可能是前程似锦。
何况,翰林院编修负责经筵侍讲,诰敕起草,最重要是在于培养人才。
相当于皇上的秘书机构,是离天子最近的地方。从这里历练三年出来,只要不差,都有实职,甚至会被圣上委以重任,具体如何,是看个人的运道,还得看天子的信任程度了。
在京都内毫无根基的寒门弟子,最差什么?
不就是一个依仗?那些嗅到味的老狐狸自然不会放过,谁知道年轻有为的谢大人以后会不会平步青云,他还年轻,朝气蓬勃,什么事都能变。
也是所谓的潜力股,如何能放过?
府内。
谢君陵早褪下了常服,现抬起纤长白皙的指节翻过几页书。
集中不了精力,总想着一个人。坐久了,被冬日的寒意侵袭,脸色更苍白了。
他的肤色本就偏白,非红润的那种,而是弱不禁风的少年模样,寻常在府里,脱了官服,惯爱配一身青色长衫,披一袭玄色貂衣,领是白毛假皮草,他怕冷,将襟口缩得紧,更衬出如刀裁的黑鬓,唇若涂脂,说不上女气,可也比那些魁梧的武将偏些秀气。
家书已去,陆宝儿原回信已上路,如何过了许久,还未抵达京都?
他不免头疼,不知这丫头是否又惹事,而一两年未见,是不是又长高了些?
会怨他吗?
算了,她何时没怨过他?不陪她睡,也怨他。
谢君陵又如何能说,他堂堂七尺男儿,临睡前给小儿说故事,还得哄姑娘家入睡?
更何况,他本就是气血方刚的年纪,温香软玉在怀里,别说长开了,就是没长开都常会有些气血上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