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没有薛恕,就没有后来的他。
但不后悔归不后悔,却不代表他就那么心甘情愿地任由薛恕摆弄。尤其如今重来一回,他掌握先机,还是尊贵无双的太子。而薛恕却不再是那个掌握生杀大权的九千岁。
比起上一世那张狂不可一世的九千岁来,现在粗布麻衣、沉默寡言跪在下方的少年倒是顺眼多了。
殷承玉眉眼舒展,露出个畅快的笑容。
“叫什么?”
“薛恕。”
即便跪着,薛恕的腰背也挺得笔直,并未露出畏缩之态。他直勾勾盯着高坐上首的人,垂在身侧的手指攥了攥,仿佛要抓住什么。
殷承玉并未留意,他这会儿身心舒畅,连带着语气也缓和些许:“上前来,让孤看看。”
薛恕闻言,往前膝行几步,离他不过半步距离。
离得太近,他甚至闻到了对方衣裳上散发出的熏香味道,比他曾经闻过的任何一种香味儿都好闻,像雪中的梅花,清清冷冷,却又透着点甜。
原来他是这样的。
薛恕抿起了唇,目光灼灼地看着殷承玉,觉得九天之上的仙人离得近了些。
他的目光毫不避讳,甚至有些放肆,这让殷承玉生出一股被冒犯的恼怒来,他冷笑一声,重重放下茶盏,以脚尖挑起他的下巴,带着高高在上的睥睨:“想来伺候孤么?”
殷承玉的本意是想要羞辱对方。
上一世是薛恕对他百般玩弄,如今境遇颠倒,薛恕落在他手里,他不一一报复回来,实在难消心头之恨。
然而薛恕听到他的话,却并未露出受辱神色。
那双孤狼一般的黑眸骤然抬起,里头波澜陡生,连语气也依稀带着渴望和欣喜,听起来沉甸甸压人:“想。”
这与他设想的情景完全不同。
殷承玉愣住,随即是更加难以言喻的恼怒。
薛恕此人,实在没有半分讨喜之处!他就该将他扔在那腌臜屋子里自生自灭去!
“你不配。”殷承玉俯下身,极其轻蔑地拍了拍他的脸颊。
薛恕却并不在意,他极其认真道:“我会配得上。”
他逡巡一圈,似乎想为自己的话寻找佐证,最后目光落在了挎刀护卫在一旁的侍卫长赵霖身上,下巴微扬,语气张狂:“我比他厉害,他不敢杀人,我敢。”
赵霖面皮一抽,却又无法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