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
雨滴很大,砸得皮肤生疼。
风在转小,海浪逐渐变得温顺平静。
浑身湿透的水手、大副、船长呆立在甲板上,迷茫又惊惧地望着天空。
很自然地,约翰也跟着抬头望去——
乌云消失得无影无踪,天边悬挂着一弯明亮的月牙。
新月。
在暴风雨里能看见月亮?除非不是下雨,是一根大水管从他们头顶往下排水?
世界好像分为了两半,一边夜空晴朗,一边暴雨倾盆。
月光穿透了无形的分界线,轻轻挥洒着纱雾一般的光辉,所有人的面孔都呈现出一种诡异、苍白的颜色。
“星星。”
不知道哪个水手压抑着恐惧,低声念叨。
这些星辰更加诡异,因为它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移动着,而它们的形状跟任何一个季节的星图都不吻合。
“肯定偏离航线了,我们究竟在什么地方?”
“不,船在漏水!”
随着一声惊慌的喊叫,众人回过神,急忙修补残破的船舷。
一通忙乱,破洞不仅没有堵上,周围的船板好像也出了问题,一股股细小的水流不断涌入船体。
“船要沉了!”
甲板上乱成一团,约翰跑了两步,突然触电一般地望向西风号后方的海域。
在暴雨构成的帘幕水雾里,一艘通体漆黑隐隐泛着暗红的三桅帆船,无声地向着这边行驶。
风帆破烂,船体上有几个大窟窿。
这破损程度比西风号还要严重,然而它行驶在海面上,就像雨燕掠过水面,轻巧灵活,只留下一道淡淡的水痕。
黑帆船越来越近。
雾气突然变浓,瓢泼大雨好像在一瞬间蒸发成了水雾,像蚕茧一样把人粘稠地裹在里面。
现在没有风、也没有雨,只剩下海浪哗啦啦拍打船舷的声音。
不对,水手呢?
浓雾遮蔽了视线,约翰急走几步,结果甲板上空荡荡的,他既看不到人,也听不到刚才还存在的惊慌喊叫声。
就像西风号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雾气里慢慢浮现了一个庞大的阴影轮廓。
然后,黑帆船脱离了雾气的笼罩,露出真容。
它很老旧,就像在海上漂流了几十年,船舷下方生满了贝类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