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世上我以为那两人会永远在我身后等待守候,无论我是痛苦欢喜、是被人喜爱憎恨、是貌美还是丑陋,那里才是我的避风港,是我的家啊!
生养我的至亲,夏小青回来了,你们一定是在等我的,在那青山翠林驻立的屋宇间,今夜,一定还留着属于尚未归家女儿的灯火。
潇潇寒雨冷意浸骨,无边恐惧和沉痛却似在吞噬心肺。
我不知自己哪里忽生的气力,也不知自己是如何在一片黑魆夜色里回的梨树村,只是在推开院门之前倏忽驻步,闭眼沉思间感觉天地间是从未有过的静谧。
今夜苍穹无星月,漆黑如墨,辽阔深远,好似张开了大口正无声吞食大地。
我长长舒口气,望着院内左屋子从纸窗间透出的昏黄光线,一个人影起身渡步,整颗悬起的心蓦然落地。所有的疲惫疼痛散去,身心只似随同这天地静谧一同沉静下去,像要融为一体。人死之后,魂魄飞散,散落大地山河,不可謂好坏,只是觉得是幸事,是否有此意呢。
我推开院门,行至纸窗边站定,发衣半湿,裹着冬日寒意,却因心暖而淡薄了外寒。站着站着,越加不敢入门,好似不愿意去惊扰一个梦。
屋里屋外皆是梦的,只是现下魂魄立在屋外畏寒,心神流连屋内取暖,若惊破了屋内好梦,谁处可取暖?所以我不敢动了。窗内人影渐近却是先发现了屋外的几缕魂魄。人影走进纸窗撑开窗子,半开的窗子里缓缓探出张人面来。熟悉又陌生的面容啊,我在他开口前含笑道:“嶄,你怎么在这儿?”
他将窗子撑得全开,仿似确定是我,才道:“你面色怎么这般差,快些进来!”
我没动,又问:“父亲母亲在做什么?睡了?”
他面色苍白,道:“你进来再说,外面冷。”
“你先回答我。”
“都在里面”
我便又笑着颔首,转身向右侧行几步,一扇门推开,东郭嶄立在身前伸手将我扶入内。我借了他身上力道入了屋,放眼寻视一遍屋内,并无其他身影,又向前行几步,只见龛内新立起两面神椟,竟赫然写着父母亲名讳!
我眼前一黑,跪倒于地,只觉天昏地暗,要死过去,便是死咬着唇,让自己清醒过来。
一双手扶过来,我无力推开,只低声乞求道:“让我自己过去吧。”
便是半跪半爬过去,才撑着墙壁,将那两面神椟拿起来护在怀里又缓缓蹲坐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