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嫆环顾一圈，眼底露出一抹哀伤，“你看她们几个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赵缪却平静问道：“姐，你还记得爹娘长什么样子吗？”
赵嫆点头，却又摇头，“大概记得，可又想不起来。”
“我也是，我只记得娘说话很温柔，家里有很多书，爹爹经常躺在摇椅上看书，娘就在旁边做女红。”
“他们死的时候，你好像才四五岁吧，很多事情你肯定不记得。”
“但我记得葛三娘是怎么杀了爹娘。”赵缪指了指旁边的几个坟头，声音有些伤感，“最左边的那个叫小草，当年就因为帮我偷了几瓶伤药，便被曾青晓那老东西给活活打死。中间的叫蔡灵，跟我们坐一条船来的，我看她身子单薄性格又单纯，便想办法帮她逃走，谁知露了马脚被葛三娘拖去喂了狗，尸身都没有一个。”
赵嫆叹息一声，眼底突然有了一些雾气，继续说道：“右边那两个，也是跟我们坐一条船来的，来的时候才五六岁，每天晚上睡觉还喊爹娘呢。后来在岛上的时候，对我们很好，有吃的喝的都给我们留着，受罚也陪着我们。结果你杀了一个，我杀了一个。那是我们第一次杀人”
赵缪勾唇，有些自嘲说道：“你说，我们杀了他们，却又想着帮他们复仇。她们若是在地下知道了，会不会觉得我们伪善得可笑？”
“我一直说服自己，那是葛三娘逼着我们杀的，若她们不死，死的就是我们。”
“姐，你说我杀了那么多人，为什么独独忘不了第一个杀的人呢？”
“可能因为她既是我们的同伴，也是另一个自己。也有可能是她们当时死活不愿意对我们刀剑相向，却没想到我们跟她们是不一样，为了活下去，我们比她们更歹毒更狠辣。”
赵缪扭头，看着赵嫆说道：“姐，我去的那个世界每个人都生活得好幸福，他们唯一思考的就是怎么能挣更多的钱。没有人会像我们小时候一样颠沛流离，吃了上顿没下顿，还要每天训练变成恶魔掠夺别人的生命。其实我曾动摇过，想过放弃这里的一切，放下仇恨，就以苗露的身份活下去。”
“但最终你还是回到了这里。”
“对啊，一想到她们临死前的样子，我就难以入眠，她们像是梦魇一样缠着我，无论我走到哪里，都无法得到真正的平静。”
赵缪仰头，看着外面的夕阳，眼底一抹平静的决绝。
“所以我一定要杀了葛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