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里那女子的一笑,看得人人心中皆是一阵惊颤。惊的是,草案被驳斥至此,宁王妃无功不说,怕是还要被有心人利用安上一桩罪,她怎么还能笑得出来?颤的是,那一笑如此坦荡,明明是一个仰望的姿态,却让人如见碧空海潮之阔大,不掺杂半分畏惧退缩。那样笃定至世间一切恍若尽在其手的笑,他们是见过的,就在此前每一日的早朝,宁王的脸上。
江凭阑一笑过后便敛了神色,走到一位大臣面前,近乎厉声道:“何为说一套做一套?是嘴里喊着民生疾苦却依旧纵容部下四处搜刮民脂民膏,是口口声声为陛下出谋划策却将才智用于抨击朝臣打压同僚,是一字一句的家国里满腹满心的自己!”
她说这含沙射影的话时,众人都当她不过气极发泄信口胡言,却不料短短几日后,宁王忽然奏了这大臣一本,以贪污受贿罪对其提出弹劾,证据确凿无疑,陛下大怒,当即削其官职,将之打入甫京大牢。至此,但凡做过亏心事的都没敢再在早朝时对宁王妃出言不逊半分。
当然,这是后话了。
江凭阑并不等对方有反应,直接转身再看另一人,态度稍稍和缓些,“民如水,君如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不仅是您,在场诸位皆懂得这个道理。但我想问您一句,在您心中,‘民’是什么?暴民是‘民’吗?天牢里那些犯了罪的死囚是‘民’吗?企图谋逆败坏皇权正统之人,是‘民’吗?”
她一连数问,并不给对方喘息的时间,然而这回碰上的却也绝非庸人。那年轻的臣子含笑听着,默了一默后平静道:“是。暴民是民,天牢里犯了罪的死囚亦是民,企图谋逆败坏皇权正统之人,还是民。”
“没错。”她眼中露出赞赏之意,“天下苍生,黎民百姓,无论善恶皆为民。为政者固然以民为本,可犯了错的民,难道不该受罚吗?”她稍稍一顿,确定每个人都在心里默默给出“该”的答案后才继续,“岭北为何会乱?因为有人在其中作乱。有人不甘安于现状,仗着他岭北地大物博又处于两国边界,企图争取到更多的权利,更好的权益,企图做大。有人妄想以战乱致富,发场战争财。有人不服我皇甫统治,希望令岭北回归南国怀抱。这些人,这些大逆不道的贼人,该不该罚?”
无人能说“不该”,却也无人敢第一个站出来说“该”,四下沉默里,还是那先前被江凭阑提问“何为民”的都御史站了出来,“自然该罚。”
“那么,暂舍岭北,便是对他们的惩罚。暂舍岭北,大昭、西厥的力量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