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阑一路疾驰,身后骑兵队有条不紊跟紧,她身下马跨过城门,再穿城而过,一直到郊外树林。
一万大顺兵马就在那里。她蓦然勒马,身后骑兵跟着停下,无数铁蹄扬起又落下,纷飞尘土几乎要遮没了她的眼。
一阵风吹过,吹散满目烟尘,视线渐渐清晰,她眯起的眼缓缓睁开,缓缓看向对面。
三十丈开外,林子尽头,天青锦袍之人高踞马上,身在整个大顺军队的最前方,一瞬不瞬凝望着她的方向。
她握着缰绳的手微微颤抖,眼眶一热忽然就要涌出泪来。
不用猜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微生玦设了局,令她的骑兵队在回程中与大昭两万步兵来了一场遭遇战,而为了使两边尽可能相互消耗,他又派出一万兵马来了尚原,阻挠喻衍支援的脚步。这是一个近乎完美的局,无论哪边失利对大顺都是好事,可微生玦却不知从何得知带领三千骑兵队诱敌深入的人是她,所以毫不犹豫抛弃到手的战果撤兵。撤兵后他又不放心,于是连夜赶来这里,并非意图再战一场,只是想亲眼看到她平安无事归来。
为了看她一眼,领着一万兵马来回敌军大本营,也只有他微生玦做得出来。
分离近一年半,他在西厥运筹帷幄,她在皇甫步步惊心,五百多个日夜,时间被拉得无比漫长,他们分不出神来思念对方,因为随时都可能面临危险,甚至面临死亡。
如今,他们相见了,隔着一片林子,隔着数万兵马,隔着对立的政治立场,相见了。
江凭阑忽然觉得时间其实没有那么漫长,这一眼望去,恍惚间又似看见他明眸皓齿,珠玉肌肤,斜飞似剑的眉,还有笑起来时露出的一口白牙。
恍惚又是那一年冬夜初遇,他望着冷得发抖的她,出言调笑:“姑娘,看你衣物单薄,曲线玲珑,可要借我披氅一用?”
又或者是普阳城天岩塔,他为了救她重伤,却还怕她担心,故意开玩笑:“五脏六腑都震碎了,你多给我抱会,兴许能好。”
隔着一片林子如何,隔着数万兵马如何,隔着对立的政治立场又如何?
看似天涯,其实咫尺。
她忽然笑起来,笑得那样由衷,笑得那样灿烈。
微生玦也弯了弯嘴角,随即扬起手,向她比了一个朝上的大拇指。
她“噗嗤”一下笑出声,丝毫不介意身后那些骑兵看她奇怪的眼神,也扬起手,还了他一个朝上的大拇指。
两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