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峥翌日便收着了湛明珩的信,心道定是自个儿那好弟弟在他生辰宴上说了什么,才叫他以为她成日闲得发慌,眼巴巴等他来问候。
那信倒是好一大篇洋洋洒洒,却见结尾处的墨迹是新添的,似乎隔了夜,像写到一半睡着了,醒来方才记起还有这回事。
她有些不高兴,他忙归忙,给她写信怎么好睡着呢。
只是通读完却哭笑不得了。湛明珩说,他近日才知她七岁那年落过水,是顾郎中救了她,想来她这不懂事的没好好谢过人家,才叫人家如今登门拜访讨礼来。他已给顾郎中送去了各式绫罗绸缎,随附黄金白银,叫她不必再挂心这恩情,他都替她还干净了。
纳兰峥自然晓得他是故意捉弄人的,可这礼都送了,她还能讨要回来不成?况且就她与顾池生眼下尴尬的境地,怎么也不好上门去跟人家解释的,只好回信骂了湛明珩一通,叫他此后办事先且与她商量过,莫拿这些俗物折辱了读书人。
湛明珩倒好,过一日又来信说,既然她心有不满,他便给人家再添些文人墨客喜好的珍奇古玩去。
她就再不敢提顾池生一个字了。
所谓伤筋动骨百日,直到了小寒时节,纳兰峥的腿脚也未可全然下地。过了小寒却是“出门冰上走”的肃杀光景了,雪一场复又一场绵密纷扬,除去日日不落地到青山居探望一回姨娘及给长辈的晨昏定省,她几乎窝着不动,倒因此圆润不少。
却可惜未圆润对地方,以至年节守岁那夜,祖母再叫她多吃,她就不愿意了。反正都不会长胸的,她可不想脸生横肉被湛明珩嘲笑。
他前头还来信问她好吃懒做这么些时日,是否当真对得起“肥肥”这乳名了。想来他许久未与她碰面,再见必然瞧得出她长了肉的。
她因此对着那案前的缠枝牡丹纹铜镜发了好几日的愁,眼见腿脚好了便出了屋,去院中搭葡萄架了。动一动总归要好些吧。
岁末天寒时候,葡萄架给草帘子覆起来了,如今元月近半,气候回暖,她便指挥着下人们将它拾掇出来,又踩着小兀子亲手修剪上头枯萎的枝条。
暮冬的日头不晒人,反是照得十分暖融和煦。她一刀刀裁着也不吃力。绿松与蓝田在下边瞧着她那肤如凝脂,吹弹可破的脸蛋,倒觉小姐的模样似乎更俏了。两人是与长辈一个眼光的,都觉她圆润些好。
这么裁了一会儿,忽听墙外有人低语。先开口的那个道:“姐姐倒是时运不济,照您这姿色,倘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