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几日,纳兰沁婚事了结,谢氏如期归了府,却是不见纳兰远的踪影。纳兰峥心生疑惑便去询问母亲。然谢氏对此竟一副讳莫如深的态度,只暗示说是政务在身,恐要迟些时日才得回京。
凉州属陕西都司,恰在父亲的右军都督府管辖之内,倘使那处出事,他身为都督自然责无旁贷。只是纳兰峥有些奇怪,父亲此番本因私务去到凉州,怎会如此恰巧便碰上了公事须处置?
她心里头不安,暗自考虑了一整日只思及一种可能:北域出事了。
是了,唯独军情紧急,刻不容缓,才可能造成这般不及回返的匆忙局面。且看母亲如此不愿声张的态度,必然是得了父亲交代才封口的,因而恐怕还非一般的小打小闹。
她入夜后辗转反侧,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大穆两大心腹之患,一为北域羯族,二为西域狄族,所谓建朝以来边关动荡多意指此二,因而朝中素有“羯狄之祸”的说法。
父亲的右军都督府管辖之地又偏靠近此二异族,一旦兴起战事,可说首当其冲。
她心内难安便披衣起身,支起了窗子,眼望着院中那树禾雀发呆。这禾雀花是前不久从南边移栽来的,临近清明,团簇吊挂,繁盛错落,被月色衬得极好看。只是她却没那赏花的兴致。
当值的蓝田迷迷糊糊醒来,见此一幕吓了一跳,忙给她再添了件袄子,问她:“小姐可是有心事?莫不如说与奴婢听罢。”
纳兰峥心道这些事与她说也不管用啊,就回头道:“睡不着起身走走,你回去歇着吧。”
“小姐不睡,奴婢哪有歇着的理……”她说及此忽望着那支起的窗子倒吸一口凉气,一声惊叫生生憋在喉咙底,溢出点破碎的咿呀。
纳兰峥被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回身去望窗子,一眼瞧见那翻身跃向里屋的人,瞳仁立刻瞪大了。
只见湛明珩一个潇洒落地,继而给蓝田使了个“出去看门”的眼色。
纳兰峥哭笑不得地盯着他,却终归猜到他的来意,便向尚且愣在原地的蓝田点点头,示意她听从太孙安排。
湛明珩见状回头去阖窗子,纳兰峥则移步关紧房门。做完这些两人对视一眼,俱都心内一阵奇异。
他们这是做什么,好像哪里怪怪的。
湛明珩尴尬地清清嗓子,低声道:“你倒晓得我要来,及早留了窗?”
纳兰峥剜他一眼:“就自作多情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