俱都封了,两人为此只得走山野。纳兰峥着实太累了,如此颠簸竟也睡了过去,再醒来天已蒙蒙亮,听见湛明珩在耳旁低声道:“醒了?”
她点点头,尚且有些迷糊,揉揉眼才看清此地仍是一处山林。腊月时节,道旁皆是灰黄的枯草,天际的云堆叠得极低,阴沉得像要下起雪来。
湛明珩拿脸蹭了蹭她冻红的鼻尖,问道:“记得如何骑马吗?”
纳兰峥闻言一惊,似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下意识扭头去看,却被他一手拨回了头,随即听他道:“别看了,追了大半夜了,是埋伏在城外的杀手。”
两人相识多年自然是有默契的,因而不必多费口舌解释。她只点点头道:“我记得。”书院先生教的东西她都记得,只是从未试过罢了。
“好。”湛明珩垂首亲了一下她头顶的发旋,哄小孩似的,“找个地方躲起来,等我寻你。”
她默了一默,红着眼威胁道:“你若不来,我回头便去投奔卫洵。”
他脸一黑:“你敢?我死也得死在温柔乡里,没有不来的道理。”说罢将缰绳和一柄匕首交至她手中,一个翻身跳下了马背。
纳兰峥险些身子一歪栽倒,紧紧抱住了马脖子才勉强扶稳当了。她竭力把控了平衡,攥牢缰绳,没有回头去看。
这时候留在湛明珩身边只有替他添乱的份,她耍不得性子,也不敢留恋多瞧一眼,免得心底畏缩。
马奔得太疾了,亏得山道是直的,也少有坑坑洼洼。纳兰峥小心翼翼牵扯着缰绳,浑身紧绷,如是两刻钟过后便觉腰肢酸软,胃腹翻腾,大腿内侧也被磨得火辣辣地疼。反倒时辰久了才好过一些,凭借一股麻木的劲头支撑着,直至日头高了,实在渴得发晕,才死死一勒缰绳,勒停了马,去山里寻水源。
寻水源,找野果,对在云戎书院念了五年书的她而言实在不难,却是马易下不易上,易勒不易驱。纸上得来终归浅薄,待她歇息完了,才发觉这马等同是废了,她哪里也去不了。
但若将它留于此地,无疑是个威胁。她便照葫芦画瓢地学了湛明珩,扎了马一刀,叫它自个儿挑了个方向跑了,随即扭头步入了深山。
这般转悠了大半日,天色昏黄时分才找见了一处合适的山洞以作栖身之所。
山里头有不少天然的山洞,却只这一处临近水源而背逆风向,且四壁结实,无坍塌之险。她拣拾了些树枝与细草以供晚些时候取火,便浑身瘫软地窝进了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