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峥的抉择,卫洵未必能多懂得。
她几乎是与他全然相反的性子。起头湛明珩逼她嫁,她百般不依千般不愿,一个劲地瞻前顾后左思右想,岂料卓乙琅入了趟京,叫她知了他危机四伏的处境,她便自个儿送上了门去,此后竟是一腔的无怨无悔,十头牛也拉不回了。
如此锦上添花得来回考虑,雪中送炭却毫不犹豫的行事,或者在卫洵看来,不叫喜欢,叫傻。
冰天雪窑的光景,她的衣摆残缺了好几处,鞋面也沾了血污,看起来颇为狼狈,但那张面容却干净得一如此刻粉妆玉砌的天地。
战火非但未将她磋磨得不堪,反叫她愈发光鲜亮丽。眉目口齿,般般入画,举手投足间更添了几分岁月沉淀积攒的气韵。
卫洵着实不愿承认,她比从前更叫他移不开眼了。
但半晌后,他却道:“你既如此抉择,我亦不勉强。从前的事是我糊涂,我会娶个比你好看的来,叫湛明珩瞧瞧的。”
纳兰峥闻言不免笑出声:“那不成,你与他一见便掐,处处要争,到时他若为此输给了你,回头嫌我可怎生是好。”
他亦朗声一笑:“那你来寻我便是,我也不在意多房妾室。”
“盘算得倒是挺美。”纳兰峥笑了笑,不说话了,专心致志吃兔肉。
两人吃完便回了山洞,一眼瞧见湛明珩面向山壁侧身躺在一张简置的席铺上,似乎睡沉了。纳兰峥方才放轻了步子,就听卫洵拆台道:“别装了,墙角也听完了,起来谈正事。”
湛明珩气得当即蹿起,完了似乎动作太大牵扯了伤处,难忍地皱了一下眉头。纳兰峥只好哭笑不得地去扶他。
这俩人实在太爱较劲了。如今都在同一条船上了,真不知还有什么好较的。
卫洵自顾自在一旁坐了,毕竟是他金尊玉贵的皇太孙说睡就睡的地方,他也不嫌脏了。之后便说起外边的情形:“湛允替你出城整束军队,归途遭遇了叛军,因而未能及时赶回城中,亏得突围时尚未太晚,你逃离贵阳不久他便带兵赶至了。我与他随手打了一场,戏做得不错,想来湛远邺不会起疑。”
谈及正事,湛明珩也跟着正色起来:“城中百姓死伤如何?”
“现下已退兵了,死伤约莫二至三成。这个你先不必管了,你该担心的是你硕皇叔。湛远邺将他活生生倒吊在了城门口,以狄人姿态假称,倘使你再不现身,便要砍了他的脑袋。”他说罢顿了顿,“我动身出城‘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