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洵瞥一眼两人交握的手,很快移开了目光:“我正要与你说这个。以我这些时日近湛远邺身侧的了解,此人行事谨慎且苛求完美,若在你被废后即刻假造圣旨,甚至谋害陛下,必将被疑得位不正,惹上篡位之嫌。落了如此话柄,他这些年来苦心蛰伏,费心作戏的意义便没有了,甚至给了你手底下的朝臣替你翻身的可能。他若真要将皇室清洗干净,不必这般迂回,因而据我猜测,他暂且不会威胁陛下性命,应当继续以监国代政的无害姿态现身众人之前,起码得等时机成熟,彻底站稳脚跟为止。”
湛明珩点点头:“你对皇祖父病情可有了解一二?”
卫洵摇摇头:“湛远邺未有信任我至那般境地,不会允许我面圣,甚至家姐也被困于后宫,因而消息全无。不过你离京后恰逢秋燥时节,陛下的咳疾的确犯过,我所知仅仅如此。如今宫中之事自有秦阁老等人替你瞧着,你既鞭长莫及,倒不如先且管好自己,陛下可比你安全多了。湛远邺要做便做得彻底,光是废了你哪够,待诏书颁布,很快便要再来斩草除根,给你安个畏罪潜逃,不幸丧命的终局。到时,你的尸骨连皇陵也进不去。”
卫洵的话说得不好听,却无疑是对的。
他想了想继续道:“照我看,如今朝中局势并非一朝一夕能够挽回,倘使你成日东躲西藏,哪怕运道好不死,也必然无力回京与那些贼子周旋。为求安稳,只有一个法子……置之死地而后生。”
湛明珩立刻抬起眼来:“行不通。”
纳兰峥被二人风风火火的思路搅懵了,见他们停下来不讲了,才插了句嘴问卫洵:“你所指莫不是假死?”
卫洵点点头。
湛明珩却道:“湛远邺必然不见尸体不罢休,但他对我太了解了。”
纳兰峥闻言下意识往他腰腹瞧了一眼。的确是行不通的。他腰腹的胎记自打出世便有,左肩陈年的伤疤亦不能够匆忙作伪,随手拣具尸体来,哪怕吻合了身形,毁去了容貌,也根本瞒不过湛远邺。
卫洵默了没说话,瞧一眼外边天色:“如此,此事便改日再议,有人盯着我行事,我不可逗留太久,免得湛远邺起疑。如今外头追兵不断,你二人也莫出山去,已替你们备了足够的衣物与吃食,且在此地过些时日吧。我会派人守山,但有变数便放消息给你。”说罢站起身来,朝纳兰峥笑道,“他若烧得不行了,派人传信给我,我来收尸。”
纳兰峥看一眼湛明珩脸色,清清嗓子,“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