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湛明珩似乎僵了一瞬,纳兰峥便晓得她的判断大致错不了,低声问:“是猛火油吧?”
猛火油不同于平日小打小闹用以纵火的薪柴膏油,拿此物引燃的火势较之一般大上许多,且浇火愈炽,难以轻易扑灭,多是战时守城使的。先前镇守贵阳,她便曾以此物火攻,击退狄人数回。也是因此,现下才对它的气味尤为敏锐。
军营里头有这等东西本不奇怪,可断鸣营是个新兵营,一群“童子鸡”连大刀也未必拿起过,自然不可能上得战场,又怎会用得着猛火油呢?
她不敢小视此物,故而才不得已喊湛明珩来这尴尬地界。
湛明珩闻言点点头,怕她瞧不清这番动作,又“嗯”了一声,只是眼色变得有些奇异。那混在屎味里的火油味,她究竟是如何嗅见的?好端端的闻墙板做什么,是有特殊的癖好不成。
他默了默,忍不住问:“你是如何发现的?”
纳兰峥哭笑不得,也不知他想到哪处去了,拧了把他的腰,生气道:“这墙板设在低处,我……我……”
湛明珩闻言一拍脑袋,恍然大悟。他们男人站着方便,可她得蹲着,那不难免凑得墙板近了。
他真是与粗人打多了交道,竟然这般误会她。
湛明珩亦知晓此物不简单,正预备细究一番,忽听一阵脚步声渐渐朝这向趋近了,因而赶紧拉了纳兰峥先且退出来,却奈何这茅房前头是条笔笔直的大路,又恰逢头顶云破雾散,那轮明月十分合时宜地照亮了四面。
来人脚步一顿,一眼瞧清楚他们,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大喊一句:“我嘚个娘亲,你俩一个裤衩?上茅房也分不开?”正是起夜来方便的吴彪。
湛明珩和纳兰峥没法解释,只得灰溜溜地回去了。
哪知翌日此事便经由那张大嘴巴传遍了整个军营。新兵们都是闲的,没事做便晒晒日头唠唠嗑,倒也并非只说他俩这一桩事,哪个营房出了个夜游的,他们也能讲上小半日。只是如此一来,但凡两人再有同进同出,则难免要遭来异样眼光。
用过午食,湛明珩与纳兰峥喊上卓木青一道出门打水,便听营房门前的空地有人悄悄议论。
“标致倒是标致,可惜听说是断袖。”一名心心念念记挂着家中妹妹亲事的新兵如是感慨。
“还听说是表兄弟呢。”
“那眼下与他俩走在一道的那个是谁?”
“莫不是说这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