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他不知何故忽然显得有些急迫躁动。纳兰峥不大明白,却被他勒得太紧,几乎能感知他心内巨大的不安,故而最终还是答:“好。”说罢踌躇了一下,“可我的相貌与声音……”都不一样了。
“不碍。”他松开她,摆摆手示意下人取来一顶硕大的黑纱幂篱,“你戴了这个去便好。”
纳兰峥点点头。也只有如此了。相貌或许忘不了,可十五年过去了,谁还能确切地记得她的声音?哪怕是当年的父亲,恐怕也已记忆模糊了。
何况,她总有法子叫他相信她的。
她跟湛明珩上了马车,往刑部大牢去。其实不到万不得已,她并不预备以公仪珠的身份去见公仪歇。兴许告诉他真相,确有利于案情进展,或可叫他松口。但那样实在太伤一个父亲的心了。
倘使他晓得女儿未曾真正死去,却反倒因他的报复,在贵州与蜀地流离多时,吃尽苦头,甚至阴差阳错地,险些一度被他置于死地……他该当如何自处呢?
纳兰峥当然早已原谅了他替湛远邺谋划的那些。可一旦他知晓了真相,必然不会原谅自己。他已痛苦了整整十五年,她唯愿他能亲眼看见仇人伏法,得偿夙愿,却非是将这一生结束在无尽的自责与懊悔里。
故而她始终将此法作为不得已之下策,而湛明珩也因知晓她的心思,不曾想过要利用她的从前,一直未有告诉公仪歇,她就是公仪珠。
不过如今既是找准了突破口,湛明珩又施以妙计,不必她暴露身份便有希望事成。她当然是愿意配合的。
她坐在马车里边问:“酒已送去了吗?”
湛明珩点点头:“都安排妥当了,你见机行事便可。”
纳兰峥走进了刑部大牢。这座监牢有大半沉在地下,愈往里走便愈发阴森,它如往昔一般昏暗潮湿,不见天日,甚至隔绝了孟夏时节的热意,仍似停留在飞雪的深冬。
这里的寒冷如同永夜一般漫长。
步至看押公仪歇的天字号牢房,纳兰峥瞧了一眼空荡的暗廊,继而将目光落在牢门前摆着的一副棋具上。
这是她叫人准备的。
周遭的狱卒皆已被屏退,四面点起了烛火,将此地照得敞亮,因此几乎能够清晰地瞧见眼前浮动着的微小尘芥。她偏头看了一眼熟睡在床铺上的公仪歇,踌躇许久,弯身端起棋盘与棋罐往里走去。
牢门的锁已下了,就那般大大方方敞开着。她进去后瞧见地上搁了一坛已然启封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