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慧病后已有三天没来学校上课,这几天学校里有关朱慧病重的流言蜚语可谓是风起云涌,版本甚多,有的人说她已经病入膏肓,命悬一线,她奶奶甚至给她穿上了像样的寿衣,正准备送她上黄泉路。也有的人说她其实根本就没病,她只是受了那天校园广播事件的打击,没脸见人,只好躲在家里装病不敢来学校上学。杨千帆听到这些传闻,心里很是内疚,终日惶恐不安。他每天都会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跑到朱慧班上去,扯尽理由就是想偷偷看她有没有来上学。
内疚是世界上最恶毒的毒虫,它会慢慢磨蚀人的心志,让人疑神疑鬼。杨千帆这几日被这种内疚感折磨得身心焦脆,奄奄一息。如果朱慧真不能活着来学校上课,恐怕连他自己也会跟着她一起去陪葬。他想了想,与其死守在学校里苦苦等待,还不如直截了当去趟她家一探究竟,看她到底是真死还是假活。
经多方打听,他才得知朱慧家的地址。他顺着地址,终于找到了一幢三层楼高破旧不堪的老屋。这幢老屋上下加起来共有十二间房,也不知道朱慧家住在哪一层的哪一间。正当他站在楼下为此干着急时,一只大公鸡突然朝他打起鸣来,他回头一看,只见那只悠闲的大公鸡正翘着屁股,趾高气扬地从他身边走过,丝毫没有畏惧他的意思,看到这里,他心里不禁堵得慌,竟跟这只目中无人的大公鸡叫起劲来。他走到那只大公鸡身边,刚抬起腿准备狠狠踹上它一脚时,无意之中发现这只大公鸡的身后不远处有几个老太婆正围坐在一起,惬意地打着纸牌。他想这几个老太婆定会知道朱慧她家住在哪,于是他也赖得理会眼前这只飞毛拨扈不可一世的笨鸡,赶忙跑过去同那几个老太婆打招呼,向她们询问朱慧家的具体住址。这几个老太婆见到生人来访,必定心存戒备,以免引狼入室,她们还是向杨千帆细细询问了一番。
“你是朱慧的什么人,你找她有什么事吗?”其中一个说黄陂话的老太婆谨慎地向他问道。
“我——我不是她的什么人,我是送煤气的。”杨千帆怕这几个老太婆嘴长,便唬她们说自己是送煤气的。
“送煤气的?不会吧!朱老太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阔绰地烧起煤气来了。”这几个老太婆听到朱老太用上煤气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这——这个我不清楚,反正我是送煤气的。”杨千帆没好声气地回答说。
“那你送的煤气呢?”这个操黄陂口音的老太婆转溜着她那浑浊的眼珠,不停打量杨千帆,仿佛在思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