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莱维娅笑了。她没被吓到,这或许意味着她没有轻易相信维尔贡的话。特蕾西忽然想起来,弗莱维娅并不是一个软弱到一无是处的人,她的愚蠢源于她的自私。事实上,弗莱维娅和她的公爵姐姐一样,是个冷酷无情的威金斯。区别在于,特蕾西忠于家族,而弗莱维娅只忠于自己——还有她的儿女。公爵试图把妹妹变成女王,但她总有违背意愿的时候。
于是,伊士曼的女王摘下王冠,将它狠狠砸在地上。珠宝在石砖间跳动。
我可以走了吗?妹妹问。
滚出去。滚。
女王终于离开了静室,却不是以特蕾西想要的方式。一道无法弥合的裂痕出现在姐妹之间。她望着粉身碎骨的王冠,庄严的盖亚雕塑,还有烛光下染血的衣衫,几小时前的孤独再度包围了她。这次,没有园丁为她带来好消息了。
特蕾西弯下腰,拾起王冠的碎片。那颗湛蓝的童谣在地面刮擦出痕迹,镶边则损伤更多。除非使用神秘手段,否则短时间内难以弥补。看来婚礼上王党精心为伊斯特尔准备的沃森二世的王冠,只好先拿来代替女王之冠了
她打量着碎片,不知过了多久。教堂的门忽然被推开,公爵眯起眼睛。谁?她问守门的近卫骑士长,出什么事了,德塔?
您认错了,大人。我是库鲁斯。
她回忆了许久,才想起这个名字对应的人:你是诺曼大人的学徒。
对。库鲁斯不加隐瞒地说,我现在是伊斯特尔王子的近侍,听从王子和首相大人的命令。
德塔在哪儿?我早告诉过他,不许放任何人——
这儿。库鲁斯让开身体,暴露出月色下苍白的台阶和一具头朝下瘫倒的男人尸体。
突如其来的荒谬感充斥着胸膛。谁给他的胆子?特蕾西不明白。王宫安静得如同坟墓,与她来找妹妹时的混乱截然不同。这怎么可能呢?她向来是先知先觉的赢家,是所有人
眼中的合作者,值得信赖的强大盟友,没人该针对她。
公爵给了忠实的守卫最后一瞥,扭头审视着首席法师的学徒。主教大人想要谋害王室成员么?
我服从命令,大人,不晓得首相大人的想法。
等同于回答。特蕾西回忆着近些天发生的和没发生的事,忽然明白了:诺曼死后,弗莱维娅只有姐姐可以依靠。而对新首相来说,伊斯特尔国王不需要有供他仰仗的亲戚,来自寂静学派的巫师主教将解决他的一切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