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安的睡眠不好,非常不好,半夜里经常会被梦魇压住,偶尔会满头大汗的喊妈妈。
刚认识他的时候,他完全停不下来,一个人做着几个人做都做不完的事,很累很累的时候,会坐在不开灯的大厅里发呆。她那时候心里猜测过他为什么会需要把自己弄得那么累,才能安心休息。
和安说,他曾经很极端过。
维克多最担心的,就是和安用船去撞偷猎船和那些人同归于尽。
他并不爱惜自己的命,台风前夕跑去修灯塔,大部分时间眼睛里累的都是血丝,知道大厅里面的病毒信是致命的,他冲进来的时候眼睛眨都不眨。
他在乎所有人的命,鲨鱼的命,红树苗的命,但是只有他自己的命,随时都可以奉献出去。
他把自己放得很低很低,低成了一个没有需求的机器人,他在离岛上尽心尽力的照顾所有的人,他为那些原住民孩子开了英文课,哪怕他们其实一点都不感激他。
他……
一直都不觉得自己应该活着,应该幸福,应该享受生活。
贝芷意紧紧的握着手里的杯子,温热的水透过她手心传递出来的温度可以让她暂时控制住酸涩的眼眶。
布莱德刚才还有话没有说完,他说黛西爷爷捐款,是冲着和安的名声去的。
他这么多年来,用性命用沉默在绝望里喘息着挣出来的名声,他一开始,是打算用这样的方式,帮他爸爸赎罪的。
他怪过他爸爸,所以在到家看到那些场景的那个瞬间,他心里,该有多难过。
他一个人远走他乡做地球志愿者,应该就像布莱德说的那样,并没有想太多,只是单纯的想用自己的力量去认错,结果,回来之后一家人天人永隔。
他其实很传统,传统到她这样保守的中国人,和他在一起都没有太多的文化差异。
他喜欢家庭,他在她每次说到自己家里事情的时候,总是耐心的温柔的。
她说她父母一定会反对他们,他告诉她这世界上没有赢得了子女的父母。
这句话,他说的时候,她还没有意识到,这对他来说是多么痛的感悟。
她一点点的呜咽出声,捧着的水杯因为她的动作抖出了一圈圈涟漪。
她还因为担心和安事后钻牛角尖劝过和安,把黛西爷爷的事情一点点的剖析给他听,劝他接受结果,因为环保太难,他们应该更看重结果。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