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清晰可听,带着一股淡漠却又让皇帝极为难受。
他说:“为臣子,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您还让我活着。”
皇帝手里的念珠直接掉了下去。他怔怔道:“你就是,就是这样想的?”
太子看向了外面。觉得皇帝这句话问得着实可笑。他不这么想,还能怎么想呢?
这辈子,也没叫过他一句阿爹和父亲。
从来他们两个,只有父皇和儿臣。
太子看着窗外,外面已经开始下雪了。
他突然道:“父皇,你还记得吗?小时候宫宴,我偷跑出去,余贵妃便让人在背后指使小宫女小太监故意透露褚汀的事情给我听。”
“我很害怕,还不敢告诉你。如今想来,那时候我也有了私心。害怕告诉你之后,我就不再是太子,不再是您的儿子,而是一个和尚的私生子,见不得人,见不得光。”
皇帝怔怔看着他,“你,你……”
太子:“所以我想,人生来皆有私心,不论父子。”
他叹息一声,“只是父皇,你如今高兴吗?我跟端王兄年长之后,你便开始忧心,如今你不用忧心了。端王兄应当有了把柄在你手里,至于我,我本就没什么势力。”
“我今日,没有别的,就是想问问您,父子三人走到如今的地步,您高兴吗?”
皇帝被说的更咽。太子这些话大逆不道,但此时此刻他一点儿气也没有。
他坐在台阶上,摘下了属于皇帝的头冠。怔了很久,才道:“也算不得高兴吧。”
“你们是朕一手带大的,最开始的时候,谁不是希望儿子们能有出息呢?”
“就是如今,朕也希望你们是能干的孩子,可以帮朕安抚里外,被群臣夸赞。”
太子便也坐过去,摘下了储君之冠。
“那如今,儿子成了废子,还能上朝吗?”他的声音里面没有不平,只有一点自我讥讽。
皇帝见他如此,眼角瞬间湿润,废子两个字,是他给太子的,却不希望从任何人的嘴里听见。
他点点头,“为什么不,只要你想,再怎么样,朕不能白白教导你二十余年。”
太子就笑了,“那般,这日子便也能过。”
“父皇春秋鼎盛,怕是等您想要歇息禅位的时候,儿子也老得不能动了。那时候,谁还想做皇帝,钓鱼种花,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