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一战八个月,再回西州已初冬。雪至迎吾归,这已是驻守西州的第八个年头,长夜破晓,敲震鼓,阅精兵,浩瀚王军,气阔长虹。城墙之下声声竭挚,响彻高空,城墙上竟然出现两个十六七岁的孩子,王军整队从不让外人观礼,此刻能上得了城楼的,想必只有近日送时宜入府的漼家后人。
策马刚到长安门就听晓誉在盘问,我便直接阻止。身着淡粉色披风的小姑娘两只墨黑的大眼睛直视着我,想必就是即将入府的时宜,一个圈养在名门的小姑娘竟然来观军礼,见了将军们也无半点慌张,转念一想她毕竟是漼氏之女,从小受礼教约束,即使心里紧张面色也不能尽显,也就不足为奇了,希望晓誉不要吓到她才好。
回到王府便找天行确认今早在城门下见到的是漼家人,正儿八经收第一个徒弟,不同于带兵打仗,想到怎样授业予她,心里还有点小紧张,确定了拜师宴在后日,吩咐天行要简单操办且不要失礼。
拜师礼上,她身着青色衣裙翩翩而至,叩过本王后却不叫一声“师父”,本以为她是心里紧张,所以我特意柔和了声音问道:“时宜?在家里被唤作十一是吗?本王府内已有十个徒弟,我也叫你十一,可好?”,见她愣了一下之后笑了,但始终不语也不起身,本王常年征战在外,也搞不懂漼家还有什么规矩,只好又道:王府平日规矩不多,起来吧!时宜这才颔首点头浅笑着起身。
经漼三娘介绍后,才知时宜失语于李氏七郎离开清河郡后,心病难医,莫名的心疼她,未出生就被指婚给了太子,十几岁又遭遇父母变故,希望她在王府的日子过的舒心一些。
选了一处王府最靠近藏书楼的院子给她,昨日特意让凤俏按照女孩子的喜好装扮过,希望她能喜欢。送走漼氏后,本来吩咐晓誉带时宜去她的院子的,转念一想,还是自己去吧。她紧随于我身后,可能是我行军打仗的习惯步伐略大一些,她步子有点儿急,我稍微慢一些她才能侧肩于我。
藏书楼内发黄的烛光透过窗棂,为向来清冷的王府增添了一股暖色,像是在为静谧暗墨的夜点燃了黎明的光亮,但这种光亮不同于在狼烟豪战中举起的王旗,带着一种不见声色的柔软直沁我心。看到她娇小的身子缱卷在椅踏前,纤细的手侧托着一本学弈专注地读着,怕再走近吓到她,于是轻声先问道:“怎么会在藏书楼?想家了?”
她连忙起身行礼,点头示意。我告诉她平常王府内师徒都以家人相待不必拘礼,是想让她有把王府也当成自己的家,一个重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