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乔看着越来越熟悉的街景,并未注意到在她转开视线后宫徵羽紧绷的脸部线条放缓了许多。
在凌晨时分,车子缓缓停在了人民医院的停车场里。
夜晚进医院停车无需排队,这算是为他们争取了不少时间。
文乔和宫徵羽下车的时候,樊女士正好也从车上下来,她穿着旗袍,披着披肩,在九月的夜晚来看似乎有些冷了。
管家在她身边站着,正低头问她什么,她摇了摇头,拉紧披肩朝文乔走来。
“他在哪里。”樊女士开口询问,语气不冷不热,不疾不徐,好像面对的并不是曾经的挚爱即将离世的悲痛局面。
文乔也不废话,直接道:“跟我来。”
她走在前面带路,只想到了樊女士穿得少,却忘了她穿得也不多。
又或者说,她其实还没换衣服——这套衣服她已经穿了很长时间,一开始是刚回公司没机会换,后面就是没心思顾忌这个了。
宫徵羽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西装,犹豫许久还是克制着没有脱下外套给她披上。
他们现在没时间浪费在彼此的纠葛当中,赖老先生随时有可能离开,他们得快点赶过去。
到达抢救室的时候,抢救室上方的灯还亮着,外面没有医生护士在,文乔停下脚步,回身扶住脚步有些混乱的樊女士,对方朝她点头致谢,文乔这个时候才发觉她并不如表现出来得那样平静。
甚至于,她根本一点都不平静。
樊女士的手很冷很冷,一直在颤抖,文乔眼神复杂地与她对视,她回望她,渐渐红了眼睛。
“你说我还有没有机会听见他那句对不起?”她语调低哑地问。
文乔沉默了一会才说:“一定有的,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我上次和他道别时他精神还很好。”
樊女士握了握文乔的手,略微点头道:“但愿如此,如果就让他这么走了,那可真是太便宜他了。”
话是这样说,但其实并不是觉得便宜了他,而是觉得愧对了这数十年未曾见面却依然存在的感情纠葛吧。
文乔扶着樊女士落座在抢救室外的长椅上,宫徵羽站在一旁,很识趣儿地没有过来打扰。
但文乔她们也没有坐多久,她们很快就站了起来,因为灯灭了,大夫出来了。
穿着手术服的大夫走出抢救室,摘下口罩面色严肃地对守在门外的宫徵羽道:“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