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冬,日头落得早,不过申正时刻,天色已然暗了下来。暮色四合,衬得远处山峦愈发苍茫。花小麦背着小半篓野蘑菇从一片矮林子里钻出,径直进了村,拐到西边第五间农舍前,在院子里稍稍停了一下,接着蹑手蹑脚蹭到东屋门口,悄声无息地将耳朵贴在门板上,毫不意外,听到了一阵异样之声。
“泰和……”女人的声音甜而腻,从嗓子眼里哼出来,意犹未尽地在空气中转了好几个弯,方才隔着薄薄的门板荡漾而出,“哎呦,你慢点……”
女人的吟哦饱含热情而富有张力,一声拔得比一声高,妩柔娇媚,直冲云霄,奔至最高点时陡然变得尖厉,简直让花小麦怀疑,自己的耳膜会因此破掉。然而须臾间,那花腔一般的吟唱却又落了下来,变得千回百转,有一声没一声的,慵懒妖娆。
花小麦向来识大体、有见地,深谙听窗根儿会生耳疮的道理,当即便冲着灰扑扑的天空翻了个教科书般精准的白眼,退后两步,在门前的台阶上坐下,叹了一口气。
这是她穿越到火刀村的第十天。
当花小麦还不是花小麦的时候,她也曾对自己的未来拥有无数期待。
从赫赫有名的某全国连锁厨师学校毕业,以优秀毕业生的身份被分配到一间五星级大酒楼实习,旁人抢破了头的机会,她却唾手可得。酒楼中那比教室还要大的后厨,各种只在课件里存在的高科技现代化厨具,闪着夺目光彩的灶台和水槽,还有不沾一丝灰尘、洁白无瑕的厨师袍……一切的一切,都让她几乎是忍不住地嘴角上翘,整个人好似堕入了云雾。
恍惚中,她仿佛看见了自己的光明之路。升任总经理,当上CEO,嫁给高富帅,一切尽在掌握,可是……
她怎么能想到,五星级大酒楼的厨房,居然也会瓦斯泄漏?
封闭了一整晚的厨房里充斥着浓重的瓦斯味,肥白胖大的二厨掩着鼻子一脚踏进去,一边指挥“花小麦”四处检查,一边好死不死地伸手去摁电灯开关。然后,“砰”地一声巨响,“花小麦”被卷入一片热浪之中,眼前白光一闪,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父母早亡,因家乡闹饥荒,万般无奈下来到火刀村投靠二姐的小孤女。
花二娘寒夜里将昏倒在院子外的花小麦捡回家,彼时,花小麦已经饿了四五天,浑身上下只剩一把骨头,嘴唇皴裂,脸色白中带青,眼看着是不成了。花二娘也没请大夫,只狠狠给她灌了两三碗姜汤下去,又熬了小米粥一点点往嘴里喂,那边厢却也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