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入春之后,火刀村便愈加热闹起来。
因为要忙碌春耕之事,原本并没有吃早饭习惯的老百姓们,往往也会在头晚入睡前,蒸上一锅杂面馍馍,又或是煎两筐麦饼,待得隔日早上起了身,只需在灶上热一热,便可配着熬煮得浓稠的菜粥及自家做的酱菜暖暖吃下,然后,精神头十足地下田干活。
田间地头的喧嚣声,从清晨一直持续到日暮。靠天吃饭的人们,怀揣着对新一年收成的期盼,一边大声谈笑,一边手中不停地劳作,甩出来的汗点子在暖融融的阳光下熠熠生光,那巨大的感染力,使人即便只是旁观,心中也轻易会被喜悦塞得鼓鼓囊囊。
景泰和与花二娘两个手中并无田地,只得房后那一小块菜畦,因此,这热闹蓬勃的春忙场面,与他们的关系并不大。只不过,地里干活儿的人多了,农具坏得便也格外快,连带着那铁匠铺的生意,也都好了起来。每日里,景泰和依旧早早便去铺子里干活儿,花二娘则留在家中操持杂事,间或给忙着做酱料的花小麦打打下手。
这日一大早,花小麦起床之后,便不见花二娘的踪影,堂屋桌上摆着一碗颜色可疑,令人观之色变的葱油面,还在微微冒着热气。
她知道这面条应是花二娘专门给自己做的,走过去端起碗来闻了闻,顿时觉得要将这样的一碗面吃下去,实在需要太大的勇气,权衡利弊,还是保命要紧,于是终究把碗又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先绕到房后对着那番椒嫩芽傻笑了一会儿,然后走回院子,将储存各色酱料的大缸一一揭开来瞧了瞧。
说起来这做酱料,忙的也不过就是先头那几天。食材处理、味道调配乃是重中之重,酱料下缸之后。人也便随之轻松许多。只需隔三差五地检查一下,确保没有脏东西混入弄污了酱水,便可安下心来,只等酱料做成。
如今的景家小院,有一多半都被大大小小的酱缸、坛子所占据,显得拥挤了许多。花小麦有些困难地在其间穿梭,将每一种酱料都蘸来尝过,满意地点点头,这当口,花二娘那脆亮亮的大嗓门从院子外飘了进来。
“来来来。那样客气作甚?又不是什么精贵东西,不值两个钱。你们拿家去尝尝滋味,若是喜欢的,回头只管再来找我要啊!”
花小麦从酱缸旁回过头,抬眼看去,就见自家二姐乐乐呵呵地跨进院门,身后还跟了两个与她年纪不相上下的小媳妇,一胖一瘦。胳膊肘里都挎着一个小小的食盒。
那两个小媳妇脸上也都是笑眯眯的,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