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小麦原本已拉着花二娘转过身,忽听见这句话,脚下便是一滞,回了头,朝文华仁望过去。
那张平日里只要瞧上一眼,就会令人感觉一股酸腐之气扑面而来的脸,此刻竟是升起几丝凛然大义之色,腰杆似是也挺直了两分,看着居然有一种肃穆庄重之感。
文秀才清了清喉咙,双手一前一后摆足架势,朗声道:“那日在河边,如不是大伙儿鼎力相助,又怎能轻而易举便戳穿了那关家姑娘的坏心思?倘使当时无人替你说话,你即便是真被关家姑娘占了大便宜,在人前,却是没理的那个,只能有苦说不出!那时你幸得乡邻们施以援助,此时那谭师傅陷入困境,你却为何袖手旁观?”
花小麦有些无奈,偏过头去看了花二娘一眼,就见自家二姐眼神闪烁,垂下眼皮低声念叨:“小妹,我觉得……他的话好似有两分道理……反正咱们也没甚急事,要不,你就帮帮那姓谭的?若真被那黄老板使计抢了铺面,也怪可怜。”
这么快就倒戈?二姐,你有没有原则啊你!
第一,她现在并不是打算“袖手旁观”,而是已预备要走了;第二,那天在河边,春喜和腊梅的确是引着人帮了她的大忙不假,可她也请大伙儿美滋滋吃了一顿面不是吗?
她心中虽存着出这样念头,却也晓得,此番那文华仁,的的确确是占着理儿的。只是……
“你这人平常看着讨人嫌,遇上事,却还挺有正义感。”她叹了一口气,缓缓道。“但我实是想不出法子来,能怎么办?”
文华仁低头琢磨片刻,眼睛忽然一亮,招招手将花小麦唤至近前,笑眯眯道:“我倒有个法子,你看可好?”如此这般地讲了一通。
花小麦尽量让自己的脸离他远些,越听表情就越难看,到得最后。干脆一掌将他推过老远,抱着胳膊道:“你这法子倒是方便,事情都由我来做,坏人呢,也都让我来当,你只管在旁看热闹便好。好不轻松!脑子里这些个歪主意转得到快,却怎不见你考半个功名回村耀武扬威一番?”
“嘿嘿,小麦姑娘你千万不可做如此想法。”文秀才嘿然一笑。“所谓巧者劳而智者忧,无能者无所求,在这件事上,我就是那个无能的。再说,你虽难免受累,我却也并不闲着,自会卖力在旁周旋。如何,可使得?”
花小麦左右无法,只得依了他,撇着嘴角道:“咱先把话说在头里。这菜我平日可不常做,倘使出了纰漏。抑或人家压根儿不上当,你可怪不到我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