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珍味园送来的食盒摸上去尚有余温,花小麦立在灶台边,将那四碟子菜肴细细尝了一遍。(◎)
那“醉脊髓”,是敲开猪骨将脊髓从里面完整取出,以滚水稍稍烫过之后,浇上浓浓的绍酒和盐腌渍而成,说起来用料极简单,入口却一点腥味也无,滑嫩却又弹牙,几乎用不着咀嚼,甫一送入口中,便顺着喉咙滚入腹间,徒留一股微酸的酒味与软香于舌尖;
“百果蹄”,是将大蹄煮至半熟时抽去筋骨,仍保持猪蹄形状的完整,内里填塞上核桃仁、松子、火腿丁及零星皮、筋,用绳子扎紧之后煮得软烂,接着浸入陈糟油之中放置起码大半日,再切成小块食用。蒸煮的过程,使各种果仁的甜香彻底渗进猪肉里,而在糟油之中的浸泡,又使得肉香与果香被牢牢地封在了皮下,表面看起来平平无奇,咬一口只觉肥而不腻,满口充斥着无法言喻的美感。
至于那“网油卷”和“腰肚双脆”两道菜,也同样是汁香味浓,使人口齿留香。
花小麦一向认为自己在烹饪方面,是个地地道道的专业人士,在来到火刀村生活的这一年多时间里,她也曾遇到过厨艺很好的人,无论是春风楼的魏大厨,还是省城桃源斋的宋静溪,若能撇开他们那些个经不起指摘的所作所为,的确都能称得上是百里挑一的好厨子,做出来的菜皆是色香味俱佳。然而雷安媳妇做的这四道菜,却使她头一次觉得震撼。
她能感觉得到,雷安媳妇应是并不曾经受过正统的厨师训练。似她这般从正经厨师学校毕业的人,刀工、火候、调味,一切的一切,皆掌握得十分精准,能做出两道至少外观上看来完全相同的菜肴,而与此相比,眼前的这四道菜,却更像是将一整碗墨汁泼在白纸上尽情挥洒。每一次烹饪,做出来的味道都是独一无二。
或许这么说吧,花小麦做出来的吃食,能够使人一尝便觉出自大厨之手,却终究逃不过一股浓浓的“酒楼味”,少了些亲厚;而雷安媳妇烹制的这四样菜色,纵有不尽完善之处,同时却也充斥着暖烘烘的家常之味。
酒楼食肆酒香菜美,却终究只是打牙祭的地方,唯有家中灶台那股烟火味。才是一世都离不得的啊!
“真有那么好吃?”见花小麦只顾盯着那四个碟子发呆。腊梅便觉有点犯嘀咕。顺手也取了一双筷子,“我倒不信了,世间真有这么了不得的菜,能让你这样的大厨吃上一口。都没了魂儿?那我可得……”
她不等把话说完,就将一块网油卷送进口中,紧接着,后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