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肩膀上,李枚儿一只手拽着哥哥的幞头,红通通的小脸上兴奋又紧张。她还从未见过如此热闹的场景,比他们高陵县城每年一度的庙会还要热闹。
李嗣业与张小敬拥着人群向前蹭,看见建筑的门额上写着‘相扑楼’,楼门口站着两个穿着短打葛布衣的健壮汉子。
他很感兴趣,想挤进去看看,却被那健壮汉子拦住指了指墙上的木牌,牌上刻着入场需付三十文。
李嗣业撇了撇嘴,才不舍花三十文去看过眼红火的东西,能远远地瞅一下就好。他把李枚儿举过头顶,踮起脚尖看了看里面的擂台。观众们簇拥着圆形的土台子,地面用白丝绢圈出界线,中央铺着松软的沙子,两个胖壮的汉子裹着白色的兜裆布,弯下腰来对扑。
张小敬走到他身后,挑着眉毛说道:“你要是会相扑,可以上去试试,参加一次下来能赚数千钱。”
李嗣业摇了摇头,隔行如隔山,相扑他还真的不懂。
他们又跟着人群去了另外一座建筑,门额上写的是斗武楼,门口却没有人把守,听周围的人讲解才知道,这是纯粹的公共建筑。
唐律规定民间不得私斗,但唐人尚武,许多西域豪商喜欢通过擂台比试来雇佣刀客保镖,一些保镖行和武将世家也喜欢摆擂台来招婿,所以西市署官员便在西市中央的一块空地上修建起了相扑馆和武斗楼,任何人想要摆擂都必须到楼中来,只需出一笔场地费即可。
这才和李嗣业的专业对口,他站在门口远远望着台上拳脚相搏的两人,生命中的躁动因子不安分地发作起来。这好像是他的缘分,冥冥中老天爷要让他完成上一世生命中未完成的比赛,这是一个遗憾,如今这个遗憾能在大唐西市的擂台上实现,完成未竟的比赛,何尝又不是一件幸事。
他目光热切地望着擂台,双手抓着捆在背上的铺盖羊毡麻绳。抖了抖肩膀让枚儿坐好,簇拥着人群来到了擂台前。张小敬来不及阻拦,也只好拥着人群挤了进去。
“让一让,嗣业!”
李嗣业抬头仰视,两旁的台柱上挂着长幡,左面写着‘横扫安西四镇’,右边写着‘纵跨中原百州’。却是个胖壮的胡人站在台上,一只脚踩着倒地的汉子。他须发炸裂,坦露上身,只穿着一件胡儿羊皮裤,袍袖打结栓在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