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福坊不久,张小敬和田珍还在坊中与与“京兆府兵卒”搏斗,四周突然响起一阵清脆的鸟叫声,稍微有些粗粝,一听就知道是从人的嘴里发出来的,这应该是某种暗号。
果不其然,这些“京兆府兵卒”们听到鸟叫后,立刻不再与两人纠缠,相互扶持着受伤的人,果断逃离了现场。
倒是坊中的这些武侯们,还在奋力地与“歹徒”搏斗,等到那些当事人都已经走了。他们才多少回过味儿来,京兆府兵卒突然放弃追捕,这其中必然有什么猫腻,他们也不是非卖力不可,所以放松了进攻,使得张小敬和田珍也迅速脱离。
李嗣业距离兴化坊还有最后两里地,他双腿生风灌足了力气疾速奔跑,对于身后的骆兴常已经不甚在意。
他只要停下来,随便捡起一个东西,就可以把这姓骆的从马上击落。
但还有一场关系着李嗣业前程的应聘在等着他,这才是最重要的。他不能迟到,不能和即将到来的机会擦肩而过。
至于身后的骆兴常,他要把他引到兴化坊去,那里才是让他最终灭亡的地方。
骆兴常岂会知道前方有人生深渊在等着他,他最终的目标是冲上去,直接用马蹄将李嗣业踩踏成泥,最终解决这个心腹大患。
千米的距离似乎很漫长,也似乎很近,李嗣业只能感觉到耳边的风声呼啸而过,身穿葛布衣或者圆领袍的长安人在他的身侧化为一道剪影,兴化坊中最豪奢的建筑已经翘首在望,乘云楼上青色的瓦脊正反射着赤日的光泽召唤着他。
他这些天来的经历还真是曲折,像是起伏不平的道路,这难道就是成为名将所必须经历的坎坷?
他停在了乘云楼前,叉着双腿手掌支撑着膝盖喘息起来。四个身穿黑色缺胯袍的挡住了他,其中一人用刀柄抵住他的胸口,意思是不得前进一步。
骆兴常骑着马随后冲到,这个已经疯狂到奔上灭亡路途的人,不但没有减速,反而挥着马鞭狠狠地抽打着马臀,直直朝李嗣业冲来,哪怕伤害到其他无辜者也在所不惜。
这四人先是吃了一惊,他们却并不躲避。其中一人飞身朝马匹扑来,纵身跃起挥舞着刀鞘在马脖上一击,马儿长嘶出声向旁边侧倒,肥壮身躯砸在地面上掀起滚滚尘土,骆兴常反应不及从马上栽落。
他落地后翻滚了几下,青白襕袍摔得满身尘土,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怒斥:“大胆,京兆府参军正在追捕逃犯,尔等胆敢阻拦,乃是罪加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