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轧钢厂医院,李东来常听人提起过娄半城。
当然,他的名字后面往往缀有轧钢厂董事,爱国资本家之类的称谓。
李东来一直很好奇,娄半城在轧钢厂公私合营后,为何不辞去董事的职位,彻底放手。
是舍不得那不菲的分红?还是放不下权力?
看着别墅内的摆设,李东来明白了。
高达奢华座钟,真皮沙发,紫檀木酒柜,实木地板,这倒算是大资本家的标配。
不算太过分。
关键是,墙壁上连个镜框都没有。
真是不怕死。
这只能说明,娄半城似乎没有意识到将要起风。
或者是他认为这场风暴不足将他这颗根深蒂固的大树刮倒。
想来也是。
娄半城作为能够在解放前那混乱的局面下,打下这么大家业的大资本家。
一定对自己的能力,有着近乎迷信的坚信。
可,他不知道,世界上还有一种风叫做龙卷风。
当然,这些和李东来都无关。
他只是个医生。
为病人看完病之后,两人再无瓜葛。
收敛思绪,李东来把医疗箱摆在红木茶几上:“娄董事,我们还是快点开始,下午我还要上班。”
娄半城摆摆手:“小同志,不要着急嘛。”
然后扭头喊道:“吴妈,把我从云南带来的茶叶取一些,给李医生沏上。”
他大腹便便的坐在沙发上,神情得意:“小同志,我这茶叶可是从母树上取下来的,每年就产那么二两,你今天算是有口福了。”
说话间,一个身材淡蓝色裙子的女孩,端着茶杯走了出来。
“同志,请喝茶?”
娄半城的脸色阴沉下来:“晓娥,你不在屋里好好待着,出来干什么?吴妈呢?”
“爸,现在都是新世界了,还要搞封建大家长那一套子,我去街道办,举报你!”娄晓娥撅着小嘴。
“举报我?你,你,你快去!”
“你当我不敢去?”
娄晓娥气得小脸发红,转身就向门外走去。
一个身穿粗布衣衫的中年妇女从偏房里出来,拦在了她面前。
“姑娘,万万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呀!”
“不行,我就要去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