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片死湖之中,一辈子都不得安息。”
“二者,你的孩儿被那八十三阴灵分食,死湖之中,再无溺童妇,有的,只是八十三名不入六道的恶鬼。”
他眼帘低垂,看着哭泣已止的溺童妇,最后落下轻轻一言:“你待如何抉择?”
溺童妇怔怔地抬起那张惨白辨别不轻五官的脸来,十年为鬼,她早已失了当年的风华正茂,年少动人。
就连基本的人性,也随着死亡那一刻,沉入了冰冷的湖底之中。
亡者不可归。
怨者不可去。
徘徊在人间的阴鬼,从来就没有二选一的权利。
可是,此时此刻。
她通过惨白的眼瞳,抬首看着伞下少年那双温柔得近乎隐晦的目光,会耐心问她如何抉择。
曾经生而为人的记忆与情感仿佛在这一瞬间都被拾回。
湖底十年,冷漠的,麻木的,愚昧的,诅咒的,残忍的鬼厉情绪,就像是被一盏明灯推翻,浇灭。
惨白的瞳仁缓缓闭上,不再有血泪溢出。
浮肿的尸容开始慢慢生出清晰的五官轮廓,那是一名年轻女子的苍白样貌。
惨白的唇喃喃起伏,吟唱着在世之人听闻不见的歌谣。
百里安长睫微阖,闭上眼睛,苍白的面容平静如祭,静静聆听。
那是母亲哄孩儿入睡的摇篮曲。
唱尽了死生别离,轮回静穆。
他乡的歌谣语调,对于百里安而言无疑是陌生的,却温暖得让人感受到一丝遥远的熟悉。
百里安睁开眼,幽黑的眸子干净如新墨。
他取出秋水剑,以指轻击剑身,嗡然剑鸣,清越悠悠,如泉水漱玉石,在湖泽轻风下缓缓渡流。
宛若为女子伴奏携曲一般,他以秋水之剑,轻击出送魂歌音。
安抚这永世难安寂寥的魂魄,以敬世间万物一切不可言说。
歌声缓缓,在四野回荡。
被湖水浸泡十年浮肿的惨白肌肤上,那八十三张稚子面容在这缓缓的歌声下闭上眼睛,面容间的怨戾之气无端被抚平消失。
眉眼间祥和地好似摇篮中沉睡的孩童。
脸孔不断从她身上剥落,像是被枷锁解放,又像是卸下了枷锁。
一缕缕阴气缭绕在枯枝落叶间,如雨如雾,最后仿佛找到某种归宿一般,钻进枯叶沤泥之下的白骨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