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的滚滚也放弃竹子,小跑着挤过来,抱住他的大腿,仿佛一只抱腿兽。
“那老师可愿教我驯兽?”扶苏问。
“你是王长子,怎能沉迷这种小道。”严江一口拒绝。
“怎是小道呢?先生你可驯兽,驯人,也亦是大才啊。”扶苏的眼睛闪闪发光,“我从未见过父王会对谁,如此耐心呢。”
“你父亲才是天下大才,我与他鹿死谁手,尚未定论。”严江悠悠一笑,“你似乎并不喜欢淳于越那套?”
“献媚太过,徒惹人烦。”扶苏略厌恶地皱眉,“学说之中全是吹嘘孔孟,尊崇周礼,诽谤法家,让吾多劝父王仁德,以得仁义之名。”
如果没有先生去一趟诸国,他或许还会被带偏了去,但见识了无法之地的混乱,他已经完全明白,只用道德来约束人的**,是天下最可笑的事情。
“怎么,你想学法家?”严江转头看他。
“这正是我想向先生讨教之事,”扶苏目光里全是困惑,“虽不喜夫子吹嘘孔孟,但善待庶民应是理所自然,可我读法家商君书,其有驭民五术,曰愚民弱民疲民贫民辱民,如此行事,又全无仁德,却为强秦之道,何解?”
商君书是商鞅当年给秦孝公讲的ppt,是秦国变法的基础,但不要误会,商鞅变法可不是为人民服务的,所以在其中就提到了愚民(要什么文化,种地就行了)、弱民(敢集会组织?拖出去)、疲民(多徭役、多打仗、多交税,累倒就睡,就没心思多想了)、辱民(多用手段恐吓,看他们敢不敢上天)、贫民(穷,让他们穷,这样君主赏赐一点他们就感激不尽了)的驭民五术,而结果大家也看到了,秦国将这些理论奉为至宝真理,从头到尾执行得十分标准。
严江想了想:“法随时而变,随世而变,不如我带你去见一人,你先听他之理,再做分辨,如何?”
又可以和先生一起出门!
扶苏当然好啊好啊。
严江于是带他出宫,去见了韩非。
相比社稷被毁、宗庙被烧、君王被流放到大巴山的赵国,主动投降的韩国宗室虽然被流放到偏远的羌地,但好歹留下了宗庙。韩国被灭的阴影在盘旋了数十年后,靴子落下的宗室们其实也松了一口气,虽然免不了怨恨秦国,但自家人知自家事,要不是抗秦前线,韩国估计灭得比宋卫还早。
春秋至今,八百诸侯国,他们熬到如今,维持了侯爵之位,也不算对不起祖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