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潮湿的地牢里,鼻青脸肿的张发奎坐在草堆上,神情呆滞,双目放空,看着斜射进来的光束。
他揉了揉被打肿的鼻子,擤出一些带血的鼻涕,把足有两寸长的鼻涕甩到隔壁牢笼里,手指放到牢笼栅栏上蹭了蹭:“就算咱们还能活着出去,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韩斐不会再信任我们了。”
闷坐一旁,无聊透顶正在用杂草编草绳的张发林抬起头道:“以前没有银蛇帮的时候,咱们不也混得挺好?”
张发奎摇了摇头:“那不一样。以前我们是瞎混,不时就会蹦出几个挑战我们的人。运气好,是我们干他们;运气不好,就是被人家干。自从跟了韩斐,算是有了保障。我们打得过的,我们去打;我们打不过的,让坊署帮我们打。可如果没有韩斐,坊署还能搭理我们吗?不把我们抓起来就不错了。”
张发林问:“那大哥的意思是……?”
张发奎叹了口气:“我们去找韩韦。”
“韩韦?”张发林嗤之以鼻:“已是韩家第五福的亲戚,早就不住在侯府里,算不上韩家人了。”
张发奎道:“远亲也是亲啊,人家从小儿也是住在侯府里的。他那个庶爹死了,他和他娘才搬出去。我听说寿乡侯韩平还惦记着他们娘俩,过年过节的,也有个照应。否则就她娘那小脚娘们,守着寡,能养活两个孩子吗?”
老六道:“前一阵我见过韩韦,韩家让他负责运货。他那边也正需要人,尤其需要我们这种能打的,他还问我想不想去呢。我说大哥去我就去,大哥不去我就不去。”
张发奎欣慰地看着老六。
张发林皱眉道:“可韩韦人品太差,是个小人。”
张发奎瞪眼道:“小人怎么了?我们不是小人吗?小人眼中只有利益二字,有利就来,无利就走,不讲那些虚情假意。可伪君子就不同了,他们嘴上仁义道德,其实就是想白使唤人,本质上他们才是真小人,而我们是为了活着才当小人。不一样。”
老六激动起来:“大哥说得对!他们才是真小人!”
张发奎抬手,与老六击掌。
在他们说话时,牢房门开了,一名督捕拎着文书走进来,他手里还有牢笼钥匙。蹲过监狱的人都知道,这是来放人的。如果是来提审的,督捕身边还会跟着一个手提刑枷的小吏才对。
牢笼里的人纷纷站起来,盯着那名督捕,很希望他是来放自己的。可当督捕路过他们的牢笼,他们又垂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