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金主任绝非唯一,买活军这里的女娘,的确有一个普遍的特征,便是比外间的女娘来得高,而且壮,她们并不香,也不软,与所有诗词里绿鬓蜂腰的女郎截然不同,更接近于健妇。譬如现在,十七岁的金主任身上传出的便是汗酸味——沈曼君其实也一样,她们一天下来东奔西跑,一样会有这样的味道,做事的人,就有做事的味道。
做事的人当然也有做事的人的身板——她们喜欢壮实,普遍地追求壮实,晨练是买活军治下很流行的活动,凡是平日能吃得饱饭的女娘,几乎会在早上行一定的锻炼,而且是会出汗,要的那种,沈曼君现在知道为么了,会做事的人的确需要这样的身板,能够牵马,卸包袱,健步如飞地在坎坷的山路上跑来跑去,她们需要这样的壮实。
这样的女娘当然是不裹脚的,她们也非常轻视纤弱美感,因为在买活军治下,她们完全可以自己去攫取权,便根本不用在美感上去屈于社会通行的标准,去取悦别人就算金逢春讨不了男儿的喜欢,又有么所谓呢?她一个月赚三千文——这才是十七岁,就已经是府通判了,将来她完全是有希望做到知府、知州,甚至是一省布政,在沈曼君看来,金逢春压根便有想到男女间的事儿,买活军这里很多少女是不思春的,她们满心里想着吊在空中的权。别说么女德了,哪怕是世俗的道德,要对她们不利的,她们便一样是嗤以鼻,压根不会有一丝动摇。
但她们也不是地里冒出来的,她们以前不也就是最普通的小碧玉,儒门闺秀,她们和沈曼君前绝不会有任何不同。沈曼君不觉又想到了谢六姐的笑容,还有她那成竹在胸的话语。
权是这世上最迷人的东西是啊,谢六姐把权赋予给她们,于是逐渐的,这些女娘,这些小碧玉、大闺秀们,这些喜爱权的女娘,便逐渐地在千奇百怪的地方冒出了来。就像是她们前渴望良人一样,这些女娘如此狂热地渴望权!
她们个个在极模仿着谢六姐,拙劣而至娴熟,飞快地编织着、攫取着一种全新的权体系这世界的将来,将永远不会是前的样子,那些让人晕目眩的狂言,或许有一日也会在太多人的哀嚎中,逐渐成真。
所有的女娘,不能裹脚,所有的女娘,要接受教育,所有的女娘要参加工作——所有的女娘可以攫取权!
“金主任,你能打多高多壮的男子?”不知为何,她突然便很奇这个问题了。“你有试吗?”
“试的。”金主任像也意会到了沈曼君的思路,尽管她自己还不怎么明白,“我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