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
玉漏听见,把腕子上的袖口掣下来,站到一旁低着脸。
汤匙“咣当”搅两下,屋里散着股浓浓的药香。药香似乎也能疗愈一个人的伤口,此刻玉漏与池镜都觉得骨头松软,心上的旧痂底下似乎在密密麻麻地新长着肉。
池镜笑得背稍微懒散地向后仰一仰,凤太太立时就对玉漏说:“你换根椅子来他坐,他才吃了酒,靠着才舒服。”
池镜心里是想要借故告辞,但骨头缝里贪恋着这一点并不属于他的慈爱,没舍得走,自己走去墙根底下搬椅子。
玉漏忙跟上去抢,“我来吧三爷。”
两个手不留神碰着一点,忙躲开,转头又假意的你谦我让。凤太太望着直笑,“玉漏,你也不犯着和他争这点了,让他自己搬吧。你不晓得他,他从小就和凤翔他们一处闹,小时候常在我们家赖到天黑,就为赖一口饭吃。我那时候常说,你们池家山珍海味摆着你不去吃,在我们家里吃糠咽菜的反倒喜欢?”
很久远的事情了,那时候凤家老爷过世,凤家一落千丈,各处节省开销,不再分房吃饭,凤太太领着姨太太孩子们挤在一桌吃饭。
池家从没有这样子,除节下外,都是各房吃各房的。小孩子都爱热闹,所以那时候池镜爱赖在凤家。
不过他长大也习惯了那份疏离,回头再想起幼年时不属于自己的那份热闹,心里有群蚂蚁爬过似的,猛地感到肉麻。
他突然觉得坐不住,再强坐了片刻便告辞要走。凤太太见留他不住,慢慢朝他摆摆手,“你去吧,往后常到家来坐坐,不要见外。”
她明知他不会来,这孩子小时候最爱和她亲近,那时候人家都起哄叫她收他做干儿子。叵奈凤家家道中落,池家照旧如日中天,差距大起来,人家没再起这哄,她也没提。
而后池镜大了些,北京南京两头跑,愈发疏远了。她心里生出些无可奈何的失望和悲感,只吩咐玉漏去送他。
玉漏想着要绕回房中把上回那灯笼还给池镜。转念又想未免太小题大做,一个灯笼在池家值什么?反而让人起疑心是故意捱延什么。
因此没去,一径把池镜往门上送。路上提及此事,扭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原想着要还给三爷灯笼的,又怕回房去取耽误了三爷的事,只好下回再还给三爷。”
池镜在后头像是沉思着什么,回神问:“什么灯笼?”
“上回三爷送我,不是借了我一只灯笼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