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祉见这晚辈浑然没理会到自己为何问这话,兴致缺缺地摇了摇头,干脆不再寒暄。
他此行是来,寻沈鲤的——万历二年那位以病告假的日讲官。
对府上其他人,并没有太多兴趣。
他跟着沈茧走过庭院,步入厅堂,眼睛四下打量。
“同知请稍待片刻,家父更衣后便至。”
沈茧恭谨地请司马祉落座,交待了一句,便见礼要转身离去。
司马祉自然不会强留:“继成自去便可。”
他施施然坐下。
将衣袍整理了一番,便闭目养起神来。
自万历三年,司马祉选上庶吉士被外放以后,已经过去四年余了。
在知县的位置上坐了四年,和府中上司、乡绅,县内土官、豪门缠斗了四年。
吏部说他恪尽职守,为政有能,今岁将他升至归德府同知。
从七品到五品,已经是连升四级了,即便是从堂官降格为副手,也算是不小升迁。
但,还是太慢了。
按照以往的规制,进士外放任县令,往往三五年就升迁到布政司参议,甚至第二年直接升布政司参政也不无可能。
照中枢如今这样矫枉过正的路数走下去。
他司马祉,可能到致仕,都到不了穿上绯袍的一天。
不兵行险着不行啊!
正想到这里,屋外传来脚步声。
司马祉中断了思绪,朝外看去。
只见一名身材颀长,略显瘦削的中年男子,披麻戴孝,缓步出现在堂外。
司马祉见其丰神俊朗,心中暗自感慨一声好卖相,难怪听闻皇帝对其青眼有加。
他连忙起身相迎:“龙江先生。”
司马祉今年四十二,沈鲤四十九,都不算老迈,年龄和官阶的差距也不算过大,便没有称公。
沈鲤一板一眼回礼,没有丝毫托大:“司马同知若是公干,便称我官阶,若是私事,称我表字便是。”
司马祉笑了笑,模棱两可道:“亦公亦私,你我都是书香门第,互称表字便是。”
沈鲤字仲化,号龙江,鲤鱼化龙之意,尽在其中。
方才那位继子也是,沈茧,字继成,号蝶云,显然是天资平平,被寄托了破茧成蝶的祝愿。
这就是书香门第处处可见的痕迹了,不是暴发户能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