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贞一番话说完,本应石破惊天,却落得满场寂然。
功底深厚者,无不大受启发,蹙眉深思,浑然忘了外物。
功底浅薄者,一味抓耳挠腮,不得要领,只是觉得厉害非常,却又说不上厉害在哪里。
台下入座的今科会元孙继皋,介于两者之间,失神恍惚,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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俨然一副越是深思,便越是难受的模样。
李三才收回直勾勾盯着王世贞收入怀中的文章的眼神,面色凝重开口:“以德兄如何评价此文?”
孙继皋略微回过神,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迷惘:“说不上来。”
“若论开创,也不过是将道学脉络梳理了一脉,并未见得什么推陈出新的地方。”
道学,跟道门没关系,而是周敦颐开创的儒门正统,同时也是王世贞诵念的这篇文章梳理的脉络。
其源流于先秦,奠基于前宋,恢复了儒家中断近千年的所谓“道统”,也即“性命之学”,乃是如今儒门无可动摇,正统中的正统。
无论程朱、陆王,都是于此一脉相承,脱离不出这个樊笼。
孙继皋顿了顿,再度开口:“但是”
“单单疏河导源,亦有汇成江河之象,甚至隐约有后续呼之欲出,我一时也堪之不破。”
“只论其人的学问,可谓学究天人,博古通今!各派学说信手拈来,其口气之大,见识之广,必然是当世宗师!”
这句堪之不破,就是孙继皋方才失神的缘故。
未见新学说,却又展现出大气象,这种奇怪的感觉,直让孙继皋别扭不已。
李三才听了孙继皋的话,只觉得不能再赞同了。
他惊叹道:“宗罗百代,师法古今,岂能不称之为一声宗师?”
学问都是一脉相承的。
就如同这位宗师所言,周张、程朱、陆王的学问,可谓是同源而出,后者皆是在前者的基础上,推陈出新。
圣贤的根基,不会是四海舶来,也不会是从天而降,梳理经学脉络,从来都是圣贤的必经之路。
而这一步,便称之为,宗罗百代的宗师!
孙继皋愈发惊叹:“以往都是一道之内,有所开创,我才能叹一声宗师,台上的两位教授师,薛公、李公、袁公,无不如此。”
“今日还是首次遇到,让我未见学说,便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