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他才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不是颜山农,高度不一样。”
孙继皋迫不及待追问:“高度?”
周子义点了点头,语气带着感慨:“方才孙会元不是说,没见得有什么推陈出新的地方,却总觉得气象万千么?”
孙继皋等着他的下文。
李三才也拧着脖子认真听着。
周子义斟酌片刻,既是自己梳理思路,也是提携后生,缓缓开口:“在场之人,连你们都能读出这一位,宗罗百代的学问,自然不足以令我等惊叹。”
“真正令我等悚然的,是这位超迈百年的高度!”
“这才是气象所在!”
周子义语气中的惊讶,使得他的每一句话,都变成了气声。
李三才愕然:“超迈百年?”
这个词可不小。
孙继皋若有所思,蹙眉体悟。
周子义音色性感磁性,娓娓道来。
“当然超迈百年!”
“这位看今日之道学,犹如你我看先秦之道学!一句宋明以降,直让我汗毛乍竖!”
“恍惚之间,我几乎以为我朝已然亡了百年,这位自宙光之上巡游,在我等的尸骸面前,目露悲悯地刻下了墓志!”
“若非眼光超然尘外,怎么可能高屋建瓴到这个地步?”
“道学三阶段这种口气,朱王复生都做不出这种学问!”
话音刚落,孙继皋身子立刻一震。
他恍然而通透了哦了一声,喃喃感慨:“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李三才尤有不解:“当世还有人的学问高出百年?”
周子义伸出一根手指,将鬓发拨到耳后,笑道:“眼界高,不是说学问高,只说学问,与我不过两可之间。”
他精擅濂洛关闽之学,指的就是濂溪周敦颐、洛阳程颢程颐、关中张载、闽中朱熹。
这种审视道学,总汇于一的本事,他也有。
但这份超绝尘外的视野,周子义真的是哪怕做梦也超脱不出去。
李三才直言不讳问道:“既然学问不过如此,周洗马又如何称这位一声宗师?”
周子义看了李三才半响,忍不住劝诫一声:“你天赋不差,不好天天钻研结社之事。”
孙继皋见李三才被长者教训,不由打着圆场,解释一二:“道甫,周先生的意思是,推陈出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