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既然来了,自然也是有所动摇:“即便我等能学到老师万一之坚韧,恐怕也人微言轻。”
刘虞夔顿了顿,斟酌着言语:“老师,您太仓的族人,本月便寻上门数次了,希望我这个府君,能够在度田事上照拂一二”
王锡爵闻言,霍然抬头。
刘虞夔当即闭嘴。
王锡爵气极反笑:“我父不过区区监生,经营中产之家。我当年求学的潘师,就是你们口中整天嘲弄的尔尔举人。”
“要家世没家世,要学派没学派。”
“如今个个端着世家豪族的架子,不还是倚仗我的官位!?”
“这太仓王家,是我说了算,还是他们!?”
“反倒让你用族人裹挟起我来了”
说罢这句,王锡爵有些失望地看向刘虞夔,沉声道:“你十九岁选的庶吉士,如今不过二十七岁,全然没有半点朝气,一如朝中那些蝇营狗苟的老不死。”
“一见艰难,就唯唯诺诺;一遇险阻,就顿足不前。”
“若是这样,你还是跟萧应宫一般,早些挂印归去吧,免得平白在官场蹉跎时日。”
刘虞夔面色一变,就要开口分辨。
王锡爵根本不给他人说话的机会,目光将两人一起囊括进来,冷声道:“你们以为新政是什么?”
“是他皇帝过家家的游戏?还是他张居正揽权的私欲?”
“都不是!是大明要死了!是我们这些人最后还想救上一救!”
“什么叫为根浮萍被大局左右?你又知什么是大局?”
“你以为你眼里那一堆冢中枯骨般的货色就是大局了!?”
“可笑至极!”
“大局在我们!别说他张居正要致仕,就是六部九卿全致仕了!也还有我们这些人顶上去!”
“四川的海瑞、李道甫;湖广的梁梦龙、徐学谟;河南的李幼滋、邓以赞;福建的栗在庭、周子义;就连山东的王希烈死了,都还有余有丁接任!”
“更别提中枢的仁人志士!”
“我告诉你们!国朝二百年,只要皇帝没有堕了心气!就凭他这七年以来的所作所为,我们这群人就算肝脑涂地,也要把事情做下去!”
两名学生对于太仓公的突然作色,吓得浑身一个激灵。
几乎一齐开口自辨:“老师,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