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煊仔细数了一百文,便牵着陈小钰往薛家走去。
按照坊中以往惯例,若有坊中人去世,无论关系远近,每家每户至少都要派一个代表参加。若非关系特别亲近,随礼百文即可入席。
有专门的人操持一切,控制收支,基本能让大家享受一次丰盛宴席的同时,还不让主家额外破费。
当然,也不可能有什么剩余。即便再吝色的人家,也不会靠这个发财。
这是此身前不久才亲身经历过的,现在,他也成了这个大型仪式参与者的一员。
悲伤是没有的。
还没走近,嘈杂一片的人声,配合敲锣打鼓的声音,气氛莫名欢快。
耿煊和陈小钰算是来得晚的了,只看见沿着道路安排的一张张桌子上全都坐满了人。
耿煊紧紧拉着陈小钰的手,左右张望,想要寻找还没被人坐满的空位。
“耿家小子”
一道漏风的声音传入耿煊耳中。
耿煊循声看去,却见一处隐蔽的树荫下摆着一张大圆桌,稀稀拉拉七八个老者很随意的坐在那里。
和其他只能坐八人、露天摆着、烈日当空的方桌相比,这张随便就可坐下十几人,还专门安排在荫凉有风处的大圆桌,简直就是超级至尊席位。
就在耿煊打量之时,头发稀疏、牙齿更加稀疏的老杀材冲着耿煊招手,“找位置啊?这来坐!这里有位置。”
耿煊也不扭捏,牵着陈小钰就走了过去。
“柴爷。”耿煊喊道。
老杀材姓柴,没毛病。
老头点点头,随便在桌上抓了点干果蜜饯放到陈小钰手里,就继续听其他人八卦扯淡。
从他们的闲聊中耿煊知道,薛驼子已经下葬了。
因为没有子女,加上薛婆子伤心过度,身体又弱,昨夜耿煊等人走后不久就瘫在了床上动弹不得,别说招呼张罗,她自己都要人照顾。
后半夜闲人散尽,除了院子里敲锣打鼓没有停,棺材停在屋里连个守灵人都没有,今日出门上路,也没个摔盆打幡的孝子贤孙。
其他人看着热热闹闹,可这桌老人聊起此事,都只觉凄冷惨淡。
一个老人摇头叹道:“我看那薛婆子也撑不了几天,这薛家看来是要销户了。”
坊中若是有人家全部死绝,其生前痕迹很快就会被抹去,就连其房屋以及其他产业,坊里也会第一时间处理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