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被子里哭,积年累月下来,心境平稳了,也看开了。
不过是轻飘飘几句而已,费的是崔氏的口舌,真伤心难过,苦的是自己的身子,真被人知道了,多是看笑话,谁会心疼你啊。
既然没有人撑腰,她只能听话去做,谁叫她家里受制于人。
偶尔有看不下去的庶出长辈到家里看到她这样操劳,忍不住以玩笑的口吻说了一两句,却被崔氏以调教的口吻给堵了回去,又说她小门户出身,身上担着管家大任,自然要多学学,这掌家可不是只管对牌钱粮的事,富从简中来,还把她第一次整理礼品就遭贼的事情往外说。
后来,也没有长辈会替方幼眠说话了。
嫡出的长辈巴不得她喊苦喊累,最好哭到老太太的面前,说她管不了家了,对牌钥匙也能落到旁边去,至于庶出的亲长,倚靠着方家嫡出,根本不敢开罪。
今日喻凛忽而这样说,实在叫她受宠若惊。
可崔氏那关没有办法揭过,到底要提,她想了想补了一句,“并非是我向夫君道婆母的口舌,只是婆母嘱托过,我骤然脱手,恐怕不好交代。”尤其,过几日家里要办宴会,帖子都递出去了。
果然是母亲叫方氏去做这些琐事,想想也是,他还有什么可怀疑的,他是喻家长房的人,她嫁进来,是他的妻子,手里捏着管家的对牌,要不是有母亲点头,剩下的几房也不敢把她当下人使唤。
看她小脸左右为难,语气忐忑不安,话也不管怎么敢说,开了口少不了字斟句酌。
到底是没多大的年岁,跟小妹一般的。
喻凛磁沉的声音下意识便放柔了一些,安慰道,“你无需担心,母亲那边我自会去说。”
这样就好了!喻凛和崔氏交涉,她省下不少事,不用跟崔氏正面交涉就不用听那一箩筐的埋汰话,重要的是,也能有更多的空忙她自己的事了。
在这个世道,女子本就不受重视,手头上没钱的女子更是难过,将来她要脱离喻家,手头上还是要多有些银钱捏着为好。
有钱才能办事,好歹租个铺面,也能有点营生,待弟弟高中,要走些门路,也能活络一二了。
方幼眠没有拒绝喻凛的好意,心里松快了,她仰着一张漂亮的精致玉面,朝他抿唇微笑,启唇时嗓音轻而软和,
“多谢夫君,”好似羽毛拂过耳侧,因为过轻而有些痒。
他听了,指腹不自觉摩挲了一下,而后淡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