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波历,你有几天没过去看看了?波历智商也是不低的,甚至也很高,所以他看得出来,她已经从他的反应中看出他一定有好几天没到那边去过了。
他知道,她也有好多天,甚至比他更长的时间,没有穿过这条通道了。
在他停止到那里去之前,他去得很频繁。但是那里没有任何变化。很多天没有变化了。
没有人,只有细胞。再就是装着细胞的器皿。
正因为此,他往这条通道里走,走到两个在玻璃通道两边的实验室这里,然后再看看仍然缓缓地旋转着的那些个生物反应器,然后再往回即往小楼的方向走,他的腿有一种越走越有份量的感觉,换句话说,越走越迈不动腿。
因为这里的曾经。曾经的那种热闹,那种人声,亲切的人的气味,包括那种淘气的或者非淘气的拥抱。
这次跟在苏珊身后穿过这条通道,阳光从通道的房顶泄下来,从偏西的方向即他们刚走出的小楼的方向过来,斜斜地照在他们前往的方向即大房子的方向的墙上和部分的地面上,他并没有那种从暗处走向光明的快感,受累,这里说的“快感”是“愉快感觉”的缩略。
可是,在墙壁的尽头对着苏珊和她身后的他裂开来的时候,他一下子就兴奋了起来。如果不是他尊敬的苏珊教授走在他的前面,而是另一个人,他相信他会一个跟斗从她或者她的头顶上翻过去抢到他或者她的前面去的。
墙裂出门来,他就闻到了那熟悉的亲切的气味。
除了细胞的气味,还有人的气味。而且是不少人的气味。
门后面,玻璃通道两边,好像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一切都跟两个月前三个月前一样。仿佛是他梦游了两个月三个月,莫名其妙地踏错了一步路,进入了一个空空如野的其它世界,尽管这里除了人以外别的都跟这个世界一样。
两边实验室里的所有的人都在习惯性地工作着。可是所有的人看见他们就都放下了手里的工作,涌到了两边跟通道相连的门口,甚至相当整齐划一地深深地弯下腰去。
苏珊也弯下了腰去。很深的。
可是波历却忘记了他也应该弯腰的。他没有擦拭他的眼睛,但他相信他的眼睛一定瞪得大到了极限。
他没想到的是,第一个从苏珊旁边挤过来抱住他的是那个动物细胞实验室的中年女子小涂,那个有着中国名字的皮肤偏黑的女人。把她挤到一边去的是那个曾经跟他挤过一张床的胖大白。